“将我救醒做什么?为何不让我就那样去了?也免得醒过来还要继续面对这撕心裂肺的苦痛。”子岚苦涩的声音嘶哑地下人,语气也是越弱了下去:“你们根本不明白……不明白我心中的苦。”
叶慕见她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便同夕颜一起缓缓到了跟前,只站在一旁,任由她一人发泄,之后才开口道:“子岚!你向来都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为了一个情字如此自残,又可想过你的母亲,你的母亲该怎样过活?她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有唯一的女儿。”
子岚蒙着头捶打着床榻的声音因了他的话戛然而止,叶慕见此,忙轻轻替她将被子掀开,露出那一张憔悴而满是泪痕的面庞,试图叫她冷静下来,又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的腕上为她把脉,继续道:“想想你母亲一直以来在萧家所过的生活,哪一日不是小心翼翼?若是没了你来依靠,萧家可还能容得下她,她又将何去何从?”
“母亲……父亲……”子岚已然平复下来,安静地如同睡着般靠在枕上,只密密的睫毛下,不停地涌出泪水来,一滴接着一滴,垂在叶慕的手背上。
叶慕瞧得心疼,从身后的春儿手中接过帕子来为她拭泪,安慰道:“你是这十多年来都过得太平坦,从未经历过什么波折,所以才这么受不了生活的打击。”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在同她说,又似在同自己说一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执意握着反倒会让它挣扎得更狠,倒不如将手一扬,闭眼挥去,也免得见着时伤悲。待再想起它的时候,即使会隐隐作痛,也不枉是一种美好的回顾,这样的人生才完整。”
子岚听了,只怔怔地沉默,也不知她是听得明白,还是依旧执迷。
夕颜知道叶慕是因方才突然见着子遥而心生伤悲起来,便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看这个样子,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你每日也要替别人诊治,今儿看起来却像是十分累的,既然见着子岚已经醒了来,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如今爷爷不再将我禁足,今儿我陪着她就好。”
毕竟自己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而他也不过是突然见了子遥才这样方寸大乱起来,叶慕振了振精神,勉强一笑道:“我没事!子岚的脉象十分稳定,看来果然是师傅那药起了效果,这十来日心惊胆颤地等待没有白费,好在终是醒了来,我去开些药来给她调理调理,既然你今儿要陪着她,那我就早些回去好了。”语罢,便抚了抚子岚的头,由着春儿的陪同,到隔壁书房中开药方去了。
夕颜又叫房中的其他丫鬟也离开了屋子,这才轻声唤了唤子岚。
萧子岚转目朝她望来,似终清醒了过来一般,依到她的肩上,声音沉重道:“嫂嫂!我果真是输了,输得一无所有。”
“又瞎说了,怎就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母亲,还有嫂嫂在身边呢!”夕颜将她的头往自己怀中靠近些,如同抱着一个满是伤痕的孩子,正如四婶第一次与自己畅聊时说得那样,子岚是需要遭遇些挫折来成长的,只是这挫折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来说,确也太艰难了些。望着默默垂泪的子岚,夕颜仿佛看到了痛失昭轩又嫁入萧府时无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