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熠见她忽而恍惚的神色,忙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该释怀的,况且锦儿如今有皇叔疼惜,并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夕颜苦涩一笑:“若辰的性格,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初父亲要他远赴边境,他便是因锦儿才万万不肯的,如今见锦儿此般境地,又如何能原谅得了我。”她不禁回忆起落葵招她入宫时说过的话,若辰在得知锦儿被她赶出萧府沦落风尘又转而嫁入王府的事情后,几乎是癫狂度日,直到吕载夫被害,才重整旗鼓,肩负统帅千军万马的责任。
“可他挺过来了,世上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只有更值得自己对待的人。”公孙熠的目光缓缓听落在近旁的梅林中,如今的枝头红梅已稀疏无几。
夕颜呵呵一笑:“道理你是比谁都懂,只是到了你这里就偏比谁都不通。”
公孙熠见她也只是笑语,便未再继续,只转而问:“是你告诉刘公公云儿喜欢鹰的吧?”
夕颜并无瞒他之意,既已被他猜出,便如实道:“是在云妃闲谈之时得知的。”
公孙熠凝视她片刻,终轻叹了叹气,摇头笑道:“这世上,也只有你,知道我在什么样的时候需要什么。”
“你也一样。”夕颜回望向他,企图从那深邃的眼中看出几分他的内心所想,却无终而止。夕颜知道,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她是有多么不想呆在这深宫之中。
公孙熠避开她的眼神,重望向那梅林,目光忽而落在其中一颗已经秃了的梅树上,它身为点缀的模样,与其他余态犹存的红梅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于是唤了刘公公来,吩咐下去,要将那一棵梅树移去,换一株新的来。
夕颜阻道:“都将过了属于它的季节,即使换了新的来,也是出彩不了几日了,何必折腾。”
公孙熠温情一笑,只道:“你日日喜欢坐在这梅林旁,我又怎允那些无心绽放的树枝继续苟存。”
夕颜有些惊讶,却未再多言。只定定望着身旁的这个男子,已较从前更多了几分果断与决绝,虽身为帝王不得不如此。可她并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冬日的寒气已随着渐渐抽枝的柳叶悄然远去,屋中已不用再启炭火,却仍有几分凉意,倒是外面的日头,暖洋洋的。叫人有些离不开。
午睡后,夕颜一如既往坐在梅林旁捧书细望,只是近处的枝头上,再无一株可观的俏红昂然。
“虽是午后过了一阵子了,但在这日头下看书久了,仍是有些晃眼的。娘娘歇会儿吧!”青儿手心贴着茶壶试了试,这才倒出一杯茶水来。
正轻轻揉着额头的夕颜,这才将书置在石桌上。起身伸了伸手臂,笑道:“说得也是。”随即转身望着那横着光秃秃枝丫的梅林,想起初入凤仪宫时它们开得如火如荼的模样,忍不住一步步往林子中走去。
“娘娘!小心树枝划着脸了。”青儿见了,忙紧跟上她。
走进了。夕颜便未多往前去,只凝望四下。这才转身往回走,却在瞥目的一瞬,瞧见一颗枝干有些枯燥粗糙的梅树,不同于其他,似早没了根茎维系。
出于好奇,夕颜忍不住走近它,眼下一骇,果真是已成了一颗死树,竟掩藏在当初那红霞满天的梅花中不为人知。
“娘娘!”青儿在一旁轻唤了唤。
“走吧!”夕颜这才转而往回,只是心里脑海中仍全是那一颗枯树,却不知它被自己如此瞧了一眼,却为何这样印烙深刻。
重坐回石凳上,心却远不似方才平静,将忍不住,她再次凝望向那棵梅树,却忽而觉得这方位这感觉如此熟悉,细细回顾,这才顿时恍然,那干枯的树枝,正是当初公孙熠为她换下的那柱,想来当初栽种在那个位置的梅树,也是较旁的少了些生气,枝干上的花儿早早的就落了。
“娘娘!您在瞧什么?”青儿见主子面色凝重,疑惑望向那片梅林。
静望许久,夕颜因心中困惑,想要弄个明白,便叫青儿寻了几个太监来,吩咐将那一棵梅树挖起来瞧瞧,到底是为何,种在那个位置上的梅树都无法存活。
听到动静的赵公公,忙跑过来寻个究竟,见夕颜蹙眉凝望着梅林中忙碌的几人,脸色顿时变了,缓步行到近前来,朝主子道:“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夕颜看到赵公公惶恐的模样,猜测他是对那林中的秘密知道一二的,因此随着他与正挖着那棵梅树的太监们拉开些距离,直截了当道:“看公公这么慌张,必定是有事情要向本宫禀告了。”
赵公公明白主子是瞧出来了,霎然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却用着极低的声音说道:“娘娘!那儿挖不得……那里边儿,是当年嫣妃娘娘差奴才夜深埋下的。”
夕颜显然未曾想到这件事情竟会牵扯出死去的萧子嫣,望了将头抵在地上有些颤颤巍巍的赵公公片刻,这才回首朝那梅林看去,扬声吩咐道:“停了吧!”
正挖着的太监有些莫名地停下手中的锄头,见赵公公跪在主子面前一动不动,更是不明所以。
青儿忙将他们纷纷遣了下去,见主子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便自己也退了下去。
“谢娘娘!”赵公公这才抬眼看了看那梅林,见树还未被放到,这才长吁了口气。
“起来吧!”夕颜往梅林处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着:“我进入皇宫的原因,赵公公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此便可知道,我是将子嫣视为亲人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