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申云励在毛头看来就是送财童子,只是心中的喜悦,在转瞬间变成了忐忑。
毛头,本名其实叫陈毛头,和里正是本家,只因父母双亡,又不愿接受宗族的接济,便自己跑出去闯荡。五年前回到了村里,靠着自己不错的身手和头脑,以及足够狠的性子,拉起了自己的十几人小队伍,虽然都是一些混吃混喝的二流子,但也算一股不弱的势力,徘徊在西坡村周围的村镇,哄骗诱拐人们赌博,然后再放高利贷。
申云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骗的。
陈毛头虽然为人可恶,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例如不许别人叫他陈毛头,不想给陈氏一族抹黑,每次见到陈氏宗族的长辈,也都恭敬有礼,所以在见到身为里正,又是陈氏一族族老的陈玉福时,脸色变了一变。
陈玉福的脸色也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毛头为非作歹的事,他也听说过,但毛头之前都是在周围的村镇流窜作案,他不曾亲眼见过,这次不仅见到,而且还招惹了申秀才一家,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恨不得抽他几耳光,为他胡作非为,也为他脑子糊涂惹祸上身。
申楣并未看到两人的‘深情对望’,而是拍拍虎仔的脖子,虎仔会意,低吼一声。
毛头那些看到虎仔时就有些发傻的下属,此时的脑袋更是有些转不过弯,腿一软,凑到一起,颤抖的看着虎视眈眈的虎仔。
毛头听人说过虎仔,但虎仔几乎很少出现在西坡村,又没有伤过人,很容易让人忽略它的存在。见虎仔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铃铛大的虎眼中绽着凌冽的杀意,打个寒战,他能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手,也就是给它挠痒痒,胆怯的后退几步。
“秀才公这是做什么?我毛头也只是来收取借出去的银子而已,您这样是打算狐假虎威赖掉这笔债?若真的如此,那我毛头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毛头咽口唾沫,强壮着胆子说道。心里却后悔之极,早知道就不来招惹这申云励了,谁他妈再给他说。申云励是个软蛋,只要吓吓就会给钱,他一定剁了谁!
这样想着,抓着申云勉的手多用了几分力,都是这混蛋惹的祸。亏得上午没进去申云励家,否则,那虎爪指不定已经拍到自己身上了,肯定是这个混蛋故意引他们过去的,他就说他怎么那么配合。
心里憋屈苦闷的毛头,将所有的不满全都推到申云勉身上。却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就是眼红申云励家的钱财,才铤而走险设了这个局。
一想到几个月的努力要白费了,毛头的心情就很不好。可是瞧瞧身后那一群属下的怂样,实在是没有抗衡的心思,更何况申云励背后还有孙府,若是将事情闹大,申家捅到孙府那。他们就是自找死路了。
为了小命着想,毛头再不舍那十几两银子。还是咬咬牙,决定离开,却被申云励留住。
“等等!”
毛头心一颤,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我毛头已经退步了,秀才公还欲如何?狗急了还会跳墙呢,秀才公莫要欺人太甚。”
“我大哥欠了多少银子?”
“啊?”毛头一愣,随即说道:“十八……”见申云励眉头微蹙,又连忙改口,“十六两,看到秀才公的面子上,那些利息我毛头就不要了。”
“拿着。”申云励从荷包里取出十六两银子,扔给毛头,冷声说道:“欠债还钱虽说是天经地义之事,但也看欠的是什么钱,又是如何欠上的,下次若让我发现,你们又在坑蒙拐骗其他人,我申某就仗势欺你,又如何?”
申云励的强势让毛头气弱,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欺负一下老实的小百姓还可以,和那些大户豪绅对上,纯粹找死,便拿着银子带着一干属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申云勉却是有些缓不过来,还保持着狼狈的姿势趴在长凳上,那是老二吗?
老爹好样的!申楣对着申云励竖竖拇指,申云励眼透窘迫,他也是看到这满院狼藉,以及申云勉的惨样才怒极斥责,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狐假虎威。
申云勉家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桌椅也被砸坏,申张氏抱着莲花和申坤他们三个躲在屋门后,见没事了才松口气,瘫坐地上。
申云励和张大成将还能坐的长凳搬来,让族老们和里正坐下,申张氏的样子也别指望她能出来待客,还是申楣跑去厨房给烧的水,回来的时候,申云勉他们显然已经从申云励嘴里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申张氏和申坤他们低着头没说话,申云勉却是一口否决,恼怒的瞪着申云励。
“老二,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我才是大哥,我不插手你们家的事,你倒反过来算计我来了,到底安的什么心?大哥的这点田产还值得你去算计?”申云勉冷笑的说着。
“大伯,您是长辈,论理我们这些小辈不该说什么,可是做人要凭良心,大伯家的那些良田就算带上粮食也不值十六两银子,更别说这半年,我爹又是给买牛,又是送吃食和布料,还负责教养子侄,我想再没谁能像我爹这样宁肯被人笑话成傻子,也一心一意的为着大伯一家着想的了。”
见申云勉不以为意的样子,申楣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不过无所谓了,她这话更多的是说给几位族老听的,只要他们认可申云励的做法,知道事情的内情就好。
“爹常说,血脉是割不断的亲情,教导我们姐弟要和堂哥们处好,尊敬孝敬大伯和大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