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二年镇南王郭秉德谋反与康水,犯上作乱,挥军北上,势如破竹,终被帝军阻于临邑之役。
文德帝五年,帝军围剿镇南王郭秉德叛军,困其于康水城,围城一月,城破,震南王生擒于城内,妻女下落不明。震南王郭秉德当众示斩,首级悬于城门一月,以儆天下。史称康水之乱。
****************************************************
沙场万里,风云际变,马嘶阵阵,刀剑相交的铮铮铁器声交杂着战士的怒吼声哀号声,鲜血顺着颈部爆起的青筋向下流,渗入军服,军靴,最后融入土地,渐渐染红黄土.
将军身披盔甲,尘土混杂鲜血迷蒙了铮亮的铁甲,战靴踏在神骏的汉血宝马上,踏着遍地的死尸,高举长枪,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杀!"
声震鸿野,那厮杀声直透方圆,透过康水城高耸的城门,顺着方正青石板铺成的大路,穿过镇南王府的朱漆大门,绕过错落有致的院落,飞过书房的窗棂,贴着红木的桌面,落入了正在桌边练字的六岁的郭荇儿的耳朵里.
小荇儿一惊,端不住手腕,比她手指还要粗的毛笔落到了雪白的纸上,糊出了一大团墨迹.
荇儿怔怔的看着滴落的墨迹,不敢确定听到了什么,那声音转瞬即逝,这会房间静的让人害怕,那幻听太过真实,久久萦绕在心中,人的喊声,居然可以如此撼动人心.
荇儿抬起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心却象浸入了冰底,一个月以来,府中人心惶惶,恐慌在中弥漫,人们说康水城要破了。
夫子教过她“国亡城破之日,天下必然哀鸿遍野,流离失所,破旧立新,血肉为筑。”
荇儿是不大懂的,只觉听起来甚是惨烈,如今日幻觉般的嘶喊一般,闻者心惊。如今再问起夫子,夫子只是不住的叹气,他不再如往日耐心解答荇儿的问题,只是一味的教书。“如今不知未来还有多少个时日,但愿你能多记诵学识,长大自行领悟,若是。。哎。。”夫子常常恼她调皮,吹胡瞪眼,却未如此对她叹息,声声透着可惜,又字字皆是怜惜,教人听着心生不安。
荇儿嘟起了小嘴,虽只有六岁,却出落的玉雪可爱,教人看着好生怜爱。
“夫子,我不学了。”
夫子三十出头,身形消瘦,下巴一撮胡须,常年捋的稀疏。
他皱了皱眉头:“郡主,读书论道,当朝于斯夕于斯,虽郡主为女子,但是王爷之心殷切。。。。。”
他眼见荇儿的大眼睛里,泪花乱转,不由住了口,又想起今日之形势,康水城朝夕不保,即将易主,王爷一家自是命运堪忧,然而自己也不知将何去何从,想平日里自负饱读诗书,却读不出未来的命运,不由无心教学,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下学吧。”
荇儿忙与夫子告别,爬下高大的红木雕花椅,跑出了书房。
门口服侍的侍女燕儿,见郡主身影闪出,问道:“郡主这么早就下学。。。。”眼见荇儿一阵风的小跑,忙不迭的跟上,连声唤着“郡主”。
荇儿大声喊道:“我去找娘亲,你们都别跟着。”竟是头也不回。
燕儿一时踌躇,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荇儿一路小跑,走廊上回荡着“哒哒”的脚步声,来回的下人忙向她行礼,她大声的喊着:“免礼,免礼。”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下人们不知道郡主为什么这么着急,可是他们回望郡主小小的身影,都在心中涌起了忧伤,为镇南王一家,也为自己前途未卜。
荇儿一口气跑到了母亲的房间。母亲的房间紧闭着,侍女们被打发出来,正门廊上正说话,看见荇儿一路跑来,连忙行礼。
“免礼。”荇儿看也不看侍女,径直跑到门前,“啪啪”的用小手用力拍门,“娘亲!”荇儿大声喊道。
侍女们忙围上来,有的说:“郡主,王妃在休息。”有的说“郡主仔细拍坏手。”
屋里传来温柔的女声:“让她进来吧。”
侍女答应着,给荇儿开了门,荇儿便一头冲进去。
“荇儿,你怎么来了。”母亲温柔的声音从厢房传来。荇儿稍微宽了心,跑进了厢房,母亲斜倚在床榻上绣花,粉黛未施,容颜颇为憔悴。
荇儿扑过去抱住母亲,把头埋在母亲的怀中“娘亲,我怕”。一股熟悉的香气袭来,是母亲身上的气味,让人顿感安心。
“荇儿不怕。”母亲的手不住抚摸荇儿安慰她。
荇儿抬头看着母亲娴静温柔的美丽脸庞,乳娘总是说,娘亲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人美心善,只有爹爹这样的英雄人物才配的上她,他们两是神仙眷侣,世人羡慕。
“娘亲,你要爹爹别打仗了,要他回来好不好。”荇儿央求母亲。
母亲的表情变的忧伤,她海棠花一样清丽的容颜上顿时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柳叶眉微微蹙起,她依旧温柔如水,她避免所有残忍的字眼,想让女儿明白她的忧伤,却又坚强信念,镇南王的女儿,即使肩负万钧的伤痛,也要昂然以对。
“这世上莫有人如你爹爹一般,望你一生笑颜无忧,只是这世上,许多事情超越一家欢颜,不得不舍弃所有而为之,等你大了,就会明白。”
荇儿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
母亲次日起便渐渐遣散府上众人,家丁侍女跪了一地,偷偷的抹着泪。
“王爷王妃宽厚仁德,奴婢等愿一世相随。”
母亲笑了笑:“都是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