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易逝,初春的温润天气,很快就生出热来,一转眼,已至五月。
荇儿的日子还是这么过,一月两场舞蹈,将无数的达官贵人挡在门外。
司乐坊不是普通的声色之地,里面的姑娘虽也是最终供富贵之人挑选,却比其余坊间略高了些地位,司乐坊中宾客禁入,因此,荇儿不愿意见人,那些心中牵挂美人的公子们也没有半分,只好一份份礼品送来,然而荇儿只收跳舞之赏钱,其余统统退回。
荇儿每日过着最简单不过的日子,京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却纷扬不止。
帝都中的人都在拭目以待,这舞技倾城,容貌绝世的美人,究竟会花落谁家。
然而,事情永远不是表面上这般平静,五月初,飞鸟传来的讯息,让荇儿心中不由一震。
“魏为叛徒。”
荇儿看着字条上的四个字,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昔日镇南王麾下的叛徒一事,让她耿耿于怀,此次来到帝都,她便是要将往昔的恩怨,连同这天下之乱,一并亲手葬送。
每一个以试探的眼光打量她容颜之人,每一个目光流露出惶恐之人,她皆飞鸟传信,让查干命京中暗线一番探查,自然,这背后有陈子骞的授意。
信息传递不易,昔日与陈子骞最后的告别,始终不知他如今是何心情,如今她已经在帝都中露面,自然再无后退之路,陈子骞无论什么想法,背后支持的势力却很快顶了上来。
姜桓被荇儿藏在京中,由陈子骞的暗势力照看,魏如知的背景也很快的被调查出来。
无背景,无家世的魏如知。在镇南王被剿灭之后突然被殇帝亲自提拔,而他以前从事的地方,却查不到他的半分过去。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改变了身份。
镇南王那场叛乱,势力全无,自然无处可查,所幸还有一个疯癫的姜桓,脑海中有零星的记忆碎片。终于寻见机会让姜桓远远一见魏如知,终日浑浑噩噩的姜桓。陡然间目光炯亮起来,不可抑制的怒气将他的神智燃烧的瞬间清明起来,只见他伸出手。指向魏如知,声音中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叛徒!”
魏如知是背叛父亲的仇人,而魏景轩却是朋友。
荇儿的心再一次被这乱局相扰,修长的手指将纸条揉做一团,暗施内力化其粉碎。风一吹,消失弥形。
然而,事态的变化永远容不得她再有犹豫,帝都虎狼环绕,她还未想好如何对待魏如知,对方却已经主动出击。
五月初。魏府再次下了帖子,这一次,落款却是魏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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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第一舞姬林若卿。身价金贵,小半年内,从未去过一个府邸两次,却破天荒的,仅仅相隔一月。再一次接了魏府的帖子。
与美人相关的fēng_liú韵事总是传的特别热闹,只是众人还未辨明。这坐拥美人的,究竟是老的一个,还是少的一个。
荇儿再次步入魏府的时候,相比起上次寿宴的热闹,这次却是相当冷清,看不见一个宾客,却看见满府的护卫夹道,气氛便添了庄严肃穆。
荇儿一路坦然而行,被直接引入了厅堂,厅中两边依然站满了侍卫,一张张面容如黑铁雕出一般,黑沉沉的没有人的生气,却透着冰冷的杀气。
魏如知站在下首迎接,面上却没有善意,上首坐着一个身影,周身笼罩黑暗之中,辨不清容颜。
荇儿心中一颤。
是不是这个人,天生便格外的集聚黑暗,纵然这厅中光线不甚明朗,到了他那里,却格外的幽深阴冷。
“林姑娘,今日只有一位宾客,慕名而来,想要一睹你的倾世舞姿。”魏如知口中奉承,言语却是冰冷。
荇儿微微一笑:“既然接了帖子,无论宾客几人,若卿都会尽心表演。”
魏如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望向上首之人,只听低沉黯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跳曲《幽兰》。”
荇儿身子微微一震,郭怀祯告诉她,《幽兰》是母亲最为擅长之舞,那日殇帝相逼,命她万人之前倾城一舞,也正是这一曲《幽兰》,至此,艳名满天下。
后京中无数女子争相模仿,却无人能跳出她的万分之一风韵。
荇儿含笑应下,换上洁白的舞衣,又复立于厅中之时,昏暗的光线中,只有她被照的清明。
正如一朵空谷幽兰,纵然被世间的污浊黑暗包围,却天然辟出一片洁净之地,芳香悠然,安静绽放,不畏惧周遭的妖魔乱舞。
那个藏在黑暗中散发出修罗狱一般死亡气息的身影,仿佛微微动了一动。
铃鼓声轻响,琴声起。
洁白的衣袖如绽放的花瓣缓缓舒展开来。
幽兰藏深谷,芬芳只暗持。
仿佛有沁人肺腑的幽香不断传来,眼鼻中皆是洁净,厅中的肃杀之气瞬间被涤荡的清新。
世间险恶,为了生存,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血污,夜深人静时,死亡的哀嚎回荡在耳中,恐惧教人心中偏信了那恶之信念。
本以为此生只能与暗夜相伴,却有一缕清新伴着柔白之光,那是人内心中弃不掉的,对善的向往。
一舞了毕,整个厅中的呼吸声都停滞了,一个个黑铁铸成的守卫,眼中也泛起晶莹的光彩,变的鲜活起来。
然而,那黑暗中的人,却没有丝毫被感染,他是镇守在幽冥血河中的凶兽,幽冥一日在,他便永远困在鲜血之中。
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