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赌约起两天,蔷儿竟然出现,只是在镇子中四处打探消息,待到第三天午后,蔷儿才前来寻薛大头。
薛大头不想第三天蔷儿竟又寻来,他虽然已过弱冠之年,但长期与人疏离,又心智未启,七情六欲都未长全,蔷儿如此闹他打赌,是他人生中的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便也兴致勃勃的等着蔷儿说话。
只听蔷儿问道:“薛大头,镇子东头有个孙姓老太,你可记得。”
薛大头不想她突然出此问,便点了点头:“刚来镇子上时,坐在她家门口休息,一群孩子围着我,嘲笑我样貌,向我掷石子,是她撵了那群孩童,还给了我个馒头。”
蔷儿又问:“你是否许久没有见过孙老太了。”
薛大头想了想,他来镇子上已经五年了,因为外貌古怪,不善言辞,又是外来人,镇中人也待他颇为冷漠。孙老太虽也没什么来往,但每次见面却都会和善招呼,薛大头也记着她一个馒头的恩情。如此想来,似乎真的很久没有看见孙老太在镇子中走动了。
蔷儿便拉着薛大头一同去了孙老太的住处,敲门许久无人应答,蔷儿不耐烦的拉他入了屋子,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屋中灰尘迷蒙,蛛网结罗,而孙老太,竟然已经死去多日了。
薛大头见此景不由心中悲凉,这个善良的老人,下场未免太过凄凉,一时间忍不住用衣襟搽了搽眼睛。
蔷儿却面色如常,又道:“你可知孙老太还有什么亲人?”
薛大头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蔷儿便道:“孙老太有两个儿子,住在村子西边,你去告诉他二人来给孙老太殓尸可好。”
薛大头不知蔷儿意图,但见孙老太死状这般凄凉,便觉得此事义不容辞,当下便同意了。
蔷儿便领着薛大头寻到了那孙家两兄弟那里,一番言语之后,不想两人都皱了眉头推脱,说是应由对方赡养。老大说母亲田宅给了老二,自然应该由他负责,老二说母亲体己给了老大,老大自然不能逃避责任,谁也不提棺木超度等后事,只争起孙老太的那间老宅来。
薛大头听两人言语凉薄,丝毫不为生母伤心,饶是他脾气再好,也觉得心中渐渐起了怒。
孙家两兄弟越吵越凶,镇子中的人也循声渐渐前来围观。
蔷儿见人围的多了,突然狡黠一笑,朗声道:“孙大虎,孙二牛,你们如此不知孝道,亲母生前不赡养,死后不敛埋,不如改名叫大狗,二狗好了。不对,狗还知道报娘恩,依我看,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两人一听,恼羞成怒,孙大虎便怒道:“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俺们的家务事,也容得你插嘴。”
蔷儿也不恼,嘻嘻一笑:“本姑娘最不待见的就是不孝子孙,今天的事情,我管定了。”
孙二牛也冷笑一声:“黄毛小儿有什么本事能管俺家之事。”
蔷儿嘴角也浮出一丝冷笑,却并不接他得话,转向围观的人朗声道:“孙家老大,幼时身体孱弱,四岁时高烧不止,孙老太背着他来回走了两百里山路去城里治病,不知道,各位乡亲可有人还记得?”
人群中便有一老人点头道:“确实,老太太回来的时候累昏在村口,还是俺家大哥给抬回来的。”
蔷儿又道:“孙家老二八岁过年时得了一件新棉袄,是孙老太拆了自己的棉袄,省钱买了新布料给缝出来的,自己却在那年冬天冻出寒腿,不知是否还有乡亲记得。”
又有一位老太太出声附和:“俺记得,那年孙嫂子穿了个单衣出门,冻的膝盖都肿了,路都走不了。”
只听蔷儿一件件大声向众人数着往事,围观众人不由对那孙家两兄弟指指点点,指责两人不孝。
孙家兄弟面上又羞又窘,那孙二牛恶从胆边生,便上前一把揪住蔷儿:“臭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一面伸手去打她。
蔷儿却不闪不避,眼见孙二牛的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身上,薛大头急忙挡在前面,孙二牛的巴掌便都招呼在了薛大头身上。孙二牛手上不停,口中骂道:“早看你这个外乡人奇奇怪怪,一脸奸恶之徒的样貌,今日特地来寻俺兄弟两晦气,俺兄弟平日哪里对不住你了。”
薛大头一愣,不想他居然把错归到自己身上来。
只见孙二牛的媳妇闪出来,尖着嗓门喊道:“俺家婆婆前一阵还活的好端端的,咋就突然死了,你与俺婆婆平日也没来往,咋知道她死了,我看就是你害死的,再借此搅事,你是什么居心。”
她这么一嚷嚷,孙家人立即被点醒了,纷纷异口同声说此事蹊跷,指责薛大头居心不良,孙老太之死难逃其疚。
薛大头不由哑然,睁着眼睛一脸茫然,他一生中被人所恶,所轻,如此毫无来由的莫须有却是第一次,他分不清楚其中利害,只是不懂明明与自己无关,却为何会被如此牵连,
孙家庄本来就是孙姓为主,镇上人多有亲缘关系,当下人们便纷纷向着孙家两兄弟说话,围着两人质问。
蔷儿只是不言语,冷眼相看,薛大头更是口拙,村人便认定两人心虚,与孙老太之死有关。七手八脚绑了两人扔在地窖,派人去报官。
待村人散去,地窖中只余了两人,蔷儿便问:“怎样,你觉得他们该打不该打?”
薛大头沉默了许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蔷儿不想他被此时还是没有脾气,不由气道:“你个呆子。”
突然地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