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昭一惊,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她早该知道陈氏留在梨香园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可信之人,有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这是大错特错啊。
本以为少一个人知道,便能保住朝华绣庄多一天,但是却因为她的隐瞒而让竹儿以为梨香园一直以来过的都是难以为继的日子。
原来最错的,是她疑心太重才会使得竹儿被张氏所利用,才会酿成今日差点害了她自己的大祸!
低头看着竹儿那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心中提醒自己,该检讨了。
叹了口气,她低头看着竹儿依然颤抖抽泣的肩膀,无奈说道:“竹儿,你即已经做出背叛之事,便知道我断不会再留你。”
竹儿听罢,眼泪再次崩溃,于昭虽然只是庶出,但是对她们这些奴婢下人好得没话说。如果她不留自己,那么以后自己该如何在于府生存?
一个背叛了主子的下人,别的主子断然不会要的,那么自己以后便只能做些杂七杂八的粗活过一辈子。
看着竹儿的样子,于昭心中始终是不忍的,毕竟竹儿之所以背叛自己,她也有一部分责任。“不过你放心,我出嫁时会把你的卖身契给你,让你与你小妹在外自由过日子。”说着,于昭见竹儿突然抬头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她轻摇头。“这么多年你用心伺候我与婆婆,还你自由也是应当,不过你走时,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这是你背叛我的惩罚。”
竹儿愣在那儿,许久才回过神来,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抽泣着说:“奴、奴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她这么多年在于府做活儿每月都有工钱。虽然不多但是这么多年攒下来,若不乱花钱的话也够她用个三五年。这次救小妹的钱都是张氏出的,所以她的钱还安安稳稳藏在她房间的角落里呢。
“只不过,我想问你,你兄长若再把你或者你小妹卖到青楼去,你该如何?”于昭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竹儿的兄长染上赌博恶习,那么能一次把她小妹卖到青楼,便能有第二次。
竹儿再次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想着先把妹妹救出来,却忘记了兄长的本性!她抬头看着于昭。想从于昭这处得到启示,却看到于昭提笔在纸上练起字来。
半响之后,于昭抬头看着竹儿说:“不如把他送进军营之中,即可保住你与你小妹的安全,也能留你兄长一条无用性命保家卫国。不失为两全其美。”
竹儿内心挣扎着,想了许久,却想不出来有别的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好,她是担心,一来无法说服兄长去当兵,二来她兄长那般无用如何上战场杀敌?
“你放心吧。我会求大兄去为你安排这件事。”说罢,她又问:“你离开于府之后,准备做什么?”
竹儿又是一阵懵懂。她离开于府之后还能做什么?
“待我出嫁后,你可到朝华绣庄找周掌柜。”说罢,于昭看着竹儿脸上很是严肃地说道:“记住,我待嫁的这段时间里,你不得离开梨香园半步!”
有了一次背叛的教训。她就算是再不忍心也必定要防着竹儿,要不然分分钟她怎么死都不知道。
竹儿听罢于昭的一番吩咐之后。眼泪再次顺着脸颊往下流,呜呜咽咽地说着:“竹儿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顾主仆之情……”
“你下去吧。”于昭说罢,起身朝绣架走过去,今天累了一天她也没心思绣东西,现在天逐渐黑下来,一会儿吃过饭便上床休息了。
可她才走了几步,果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一转眼她已经出现在房门口跟竹儿擦肩而过笑着打招呼。
“果儿,快过来。”于昭见到果儿便想到婆婆,所以心里很期待,想问问果儿今天下午婆婆的情况。
果儿笑着走到于昭面前说:“姑娘,您不用担心,下午四公子请了一个很年轻的神医来给苗婆婆看病,苗婆婆服了那神医开的药之后,下午睡得很安稳。”
于昭听果儿说是李慕请神医为婆婆看病,心里划过一丝温暖,幸好,幸好有这样一个男人护着她。
果儿见于昭笑得很温柔的样子,嘻嘻偷笑,又问:“姑娘,今儿这么晚了春儿她们怎么还没准备晚饭?”
于昭回头看着果儿,刚刚她顾着在房内跟竹儿说话,没有去注意到今天到了这个时候院子里还是很安静,没听见烧菜的声音,更没有闻到饭香。
“春儿不是应该在准备晚饭的么?”她偏头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头看着果儿问:“你进来没瞧见春儿么?”
果儿摇头,说道:“没见着。”
一阵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于昭心口,她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果儿说:“快,去外头问问看。”
见于昭严肃的样子,果儿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她下午不在府中,刚刚回来也是直接从后门进来并没有听说过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欠了欠身便转身出去准备到梨香园外去找个看门的人问问,哪知,她一脚才踏出房门,便听见门口传来低低的谩骂嗤笑声。
于昭在房内也是听到了的,那声音不可谓不大。她从房内走出来,果儿已经冲到梨香园大门口了,只见春儿站在大门口那里,双手掩嘴,然后冲上前去扶着春儿怒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对春儿做了什么!”
送春儿回来的是康婆子跟下午在前厅按着于昭的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都不敢吱声,低着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