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诊脉,不过受了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李燕儿突然从踏上爬起,避开兰甜缠绕上来的丝线。
并无大碍?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的虚弱,面色苍白,中气不足,很显然伤得不轻,站都站不稳,走路还要抓着东西支持着身体。
皇帝在一旁将起身欲出外屋的人拉回来,李燕儿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皇上请放开,我很好,能自己走,不必劳烦她们诊治,她们是为大将军而来,就不用耽误她们了。”
一开口,便是有气无力,一双璀璨水眸带着一丝祈求。
皇帝冷笑,并不理会她的话。
未央坐在外屋,透过珠帘和屏风隐约看得出里面的人影,燕儿的话自然也听得清楚,不免黛眉微皱。
她话里带着几分恳求,真是难得,在外头,她分明看得清楚,她都不屑多看他一眼。
如此不顾自己身体拒绝诊治,似乎在极力隐藏什么。
其他一同进宫的人已经被带往太允殿等候,只有她们两个被皇帝留下来给新贵看病,看着门外多出来的几层侍卫,未央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们是为保护皇帝和柳婉仪的吗?
这宫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巡,到处都是严密防守禁军和侍卫,外围的更有御林军守着,皇宫,很安全。
未央嗅到一丝不寻常。
但是还没容得她细想,兰甜已经把丝线绕上手腕,皇帝立刻让她诊脉。
因着未央是为男装扮相,故而不能直接给后妃诊脉,需得用屏风隔开,用丝线号脉。
指尖一搭上兰甜拉出来的细线,未央一顿,看向兰甜的眼里竟是惊讶。
还有惊恐!
这下,她明白燕儿要隐满什么了。
这是一个攸关生死的秘密,她这是意图保护她们两个,可惜……
亏得兰甜把她异常的神情挡得严实,里头的人看不到她的惊恐。
“怎么回事?”兰甜皱眉,疑惑不解,用眼神询问她。
她不敢开口,怕里面的人听到,只好摇头,收敛起惊讶和惊恐,再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柳婉仪的伤势如何?”
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颇具威严。
“回陛下,婉仪娘娘曾受过极寒,虽用了许多稀世药材驱寒保暖,但身体亏损严重,能够抱住胎儿已经是奇迹,娘娘身体很虚弱,精元消损,药补伤及胎儿,膳食调理又不甚有起色,娘娘怕是挨不过小皇子出世了。[t]”
“什么!”
三道声音一同响起。
旁边的兰甜听到“胎儿”一词已经震惊不已,再听到后面所说早已惊骇。
刚刚入宫的新贵已经有孕,这是什么情况?
孩子是谁的?
未央也是唏嘘不已,燕儿竟有两个月的身子,照那日子来算,是在夏宇枫登基前后,这孩子多半是先帝遗孤。
但看目前情势,这孩子也可能里面那人的。
他是什么人她倒是清楚,若是夏宇哲的余孽,他岂会容他到现在?
再者,燕儿换了身份入宫,这孩子他怎会不知晓?
这换了新的身份进宫,都是他安排好的!
好巧不巧地被她们撞破他的丑闻,这下,她倒是知晓外边侍卫调来的用意了。
现在,未央只能搏一搏,博燕儿母子在他心里的分量。
珠帘扯动,皇帝冷着脸色大步而出,盯着那平淡无奇的脸危险道:“柳婉仪从未出阁,哪来的胎儿?到底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胆大包天,胆敢污蔑朕的妃子,来人,将这小子拿下!”
一听到皇帝大喝,屋外的侍卫齐刷刷涌入,拔刀围了屋里的一男一女,兰甜皱眉,横身挡在未央前面,一支纤长木笛凭空出现在手。
就是这样一张平淡的小脸,毫无畏色,熠熠生辉的瞳孔深邃明亮,宛如明月,感觉她早已洞穿一切一样。
这样明锐犀利的眸子,他只从师傅那里看到过,不想一个毛头孩子也能有这样深邃的眸子,这让他微微不安,甚至恐惧。
他讨厌别人洞悉他,站在她面前,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一样。
恨,他恨这种感觉!
所以,他要拔除掉这种不喜欢的感觉,立刻!
未央气定神闲,瞧着剑拔弩张的形势,淡淡一悦,唇角微微抿起。
她在强装镇定,但是在夏宇枫看来,她似乎真的有恃无恐,这一临危不惧的气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看来,这小子倒不是寻常之人。
夏宇枫不免多打量了几眼,便是这几眼,让他觉得熟悉和亲切。
给人一种故人来的感觉。
但是他确定自己从未认识过此人。
对视上探究的眼神,未央淡淡道:“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娘娘即使能把小皇子生下来,小皇子未必能够过百日,皇上若真无情,不想救他们母子,倒可给我们一刀,能有娘娘和小皇子给我陪葬,倒是值了。”
话一落,未央便皱着眉咬着牙看向兰甜,后者则回头眯着眼睛危险盯着她,未央废了很大劲,才把脚尖从她白色绣花鞋底下拉出来。
呼出一口气,不理会兰甜警告的眼神,继续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悠闲样,兰甜微微咬银牙,这死丫头,没看见那人已经被激怒了么,还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她们已经被包围,若这些大内侍卫冲上来,她都没把握带着她逃走,还死摆脸气皇帝,活腻了。
未央还是没收敛的意思,皇帝脸色一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