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了上去。
跟随群鬼出行,是个十分怪异的体验。
这群鬼起初在街道上慢慢走着,阴风惨惨,鬼火阵阵,真是十分渗人。江超作为生人,跟在后面时间长了对身体会有不小损害,所以我让他远远跟着毛子,不要靠太近。我和毛子就混杂在群鬼中前行。
好在现在是半夜,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要是大白天被人撞见,那真是要上新闻头条了。不过话说回来,光天白日的也不会发生百鬼夜行的事。
走了片刻,领头的厉鬼乘着夜风,冉冉飘起,身后那些有些道行的老鬼也跟着飘飞。
在这支队伍里,大多数都是积年的老鬼,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阴气都很重。
御风而飘是阴魂的技能之一,说到底还是因为阴魂只是一团意识,并没有重量。不过这也是相对的。新死的鬼身体较重,飞不起来。人刚死时,和世间的羁绊还没有彻底斩断,还是有人挂念、有人提到,和许许多多的人有因果牵扯,造成魂魄沉重。日子久了,和阳世再无瓜葛,“无事一身轻”。
这个所谓的“日子久了”,其实也就七天。头七过后,亲属们该哭的哭,该哀悼的都哀悼完了,是时候忘记旧人,开始新生活了。
真是讽刺。
在这支队伍里,有一二十个新死未久的鬼,也就是我在停尸袋里看到的那些尸体。他们都是近期被送来火葬场的,连七天还没过。
不知道韩雪用了什么神通,竟然能驱使未过头七的鬼,魂魄离开ròu_tǐ,这人当真不简单。
看到那些新鬼无法御风,只能慢吞吞的在地上磨蹭,领头的厉鬼停下来,冲那些还在地上的新鬼大声咆哮着。
这时,东方又传来那个雌雄莫辩的声音。
“徒子徒孙们,现在何处!速速来救驾!来迟一步,魂飞魄散!”
这声音现在听起来带了丝惶急,而且中气不足,像是受了不轻的伤。t
那个刘海峰也挺厉害的,纵然韩雪先是受伤在先,又被黑狗血之类的泼中,想来仍然凶悍异常。能把这个几十年的老鬼逼到这地步,作为新死之鬼的刘海峰也足以自傲了。
听到韩雪的催促,领头的厉鬼更加着急。他飘飞到队伍后面,抓住两个阴魂,一把撕碎,厉声怒喝。
剩下的阴魂战战兢兢,拼了命的撒丫子跑,可惜他们再跑也是那速度,厉鬼更加愤怒,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窜到新鬼里面,像是狼入羊群一样,随手抓住几个就往嘴里一塞,“嘎嘣嘎嘣”一嚼,几口就咬碎吞下了肚。
不知道这些人的家属知道自己的亲人刚被送到火葬场,就被弄得魂飞魄散,是个什么心情。
在我旁边的年轻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我安慰她,“不要怕”。说完,示意她趴在我背上。她犹豫了下,随后像只小绵羊一样顺从的趴了上去。
那厉鬼还在地上吃着无法御风的新鬼,他的眼睛已经瞄向了那姑娘这边。我不搭理他,背着姑娘,乘着夜风,“呼”的飞起,离地三尺,足不点地的朝东飞去。
吃掉了拖后腿的,整个队伍的行进队伍明显加快了很多。
这只阴鬼小队过境之处,草木焦枯,烈风惨惨。途中总共吞噬了十只兔子、两头村民的耕牛,以及一个醉倒在路边的大汉。那醉汉也是倒霉,在马路牙子上睡得正香,被这百来号鬼魂轮流从身上踏过,吸收了过多的阴气,当即被冻成了堆冰坨,内脏都结冰了。
毛子是个很节俭的孩子,不愿意浪费粮食,几口就把那已经死了的冰冻大汉吃光了。
“大哥哥,你那个……孩子……真……胃口真好。”看着狼吞虎咽的毛子,趴在我背上的姑娘瑟瑟发抖,我感觉她的身体都凉了。当然,死鬼身体不可能是温热的。
“在他眼里,那只是食物。”我试着扭转她的想法,但是发现这句话一出口她更害怕了,我只有住嘴。
“你是怎么死的?”我试着缓和下话题。
“我有心脏病,坐跳楼机的时候被吓死的。”姑娘的声音很轻。
“噢。”我心里想到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这种死法,估计说出来都会脸红。
看到女鬼都吓人这样,我瞥了眼远远在后面跟着的江超。他早在地上吐了半天了,吐完后站起来扭头就要走。迈出几步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的跺了跺脚,随即一脸不情愿的继续跟着。
我知道,毛子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底线,这两天他受的刺激估计比之前的二十多年都要多。俩人的矛盾看来终究是不可调和的。之前江超让选择的时候,阴差阳错的被和稀泥弄过去了,但这并不是解决方案。
鬼群御风而行,但并不是像仙人那样腾云,速度还不如毛子的缩地成寸。江超也有自己的依仗,他在腿上绑了两个类似甲马的道符,也能跟得上行进的速度。
只是有些墙壁之类的,阴魂一下子就穿墙而过,他就麻烦点,需要绕路,或者翻墙。
就这样一路夜行,一直走到了天光熹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我们到了个阴森森的厂房前面。
这片厂区看起来废置很久了,周遭到处是垃圾,也没人清理,残垣断壁上长满了青苔,各种转头、钢筋之类的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夜风吹过,地籁齐发。
在厂区最深处,是个紧闭的厂房。里面隐隐传来打斗声。
群鬼到了厂房门前,用穿墙术鱼贯而入。
“就是这里了!”我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