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祖失去音讯之后，那些上古圣灵们也渐渐隐匿了踪迹，人族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万灵界的主宰，可是最后却愕然发现，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太大，人族不但没有更进一步，反倒越来越倒退，终于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发现能弥补的人已经消失了好几十万年。”
看着卫离脸上满是嘲讽的微笑，黎青羽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
其实身为一名草木之灵，生在这个人类横行，大肆搜刮万灵界各种修炼资源，挤占其他生灵生存空间的时代，她应该对人类抱有极强的怨恨之心，就算不怨恨，在知道人族自食苦果之后或多或少也该有点幸灾乐祸。
可是她心里却充满了悲哀。
不管是在其他生灵还是在人类自己心里，人类向来自私自利，有的时候甚至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闹得明明是血亲却刀剑相向，内斗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可是明明有清醒的认知，人类却依旧我行我素，上一秒可能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下一秒面对利益时又会再一次做出相同的选择。
坤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来面对这些明明是自己养育出来但却一次次对自己举起武器的弱小生灵的呢？她得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才会忍受人类长达几万年的误解与怨恨？
大概她选择像原宗荒宗那样离开万灵界的时候，已经对人族彻底死心了吧？
卫离一直盯着窗外的天空，并没有关注身边的少女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变化，说完上一段后停顿了好久才又开口，而这一次，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一直平稳的语调有了一个明显的上扬。
“你能猜到那些可笑的人族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之后做了什么选择吗？那简直是从原宗荒宗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一个笑话！”
“那些蠢猪！他们居然决定把坤祖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认知当中抹杀掉！”
“他们命人编纂上古历史，在他们的授意下，原始生灵只留下一个虚无缥缈从诞生起就什么都没做的乾祖，乾坤六君当中对人族压制最狠的暴君炎珏和凭君负衡直接删除，立场中立的洋君洪源被划归到了乾祖座下成了乾座四君。其他圣灵只要是对人族动过手的要么像炎珏和负衡一样直接消失，要么被丑化成最终被人族消灭的大反派，而那些每一代扛着反抗坤祖大旗的人族领袖被封为一代代人皇，是引领人族走向强盛的圣人。而那些历代实力强胜足以压制圣灵的人族强者则按次序被封为一千零八人将，永世接受人族后代的歌功颂德。”
“人族高层难得统一了一次意见，推行这个举措十分迅速，而他们的这个想法也差一点就成功了。”
黎青羽目瞪口呆的望着卫离，盯着他紧攥成拳的左手。头一次见到这位一向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的师傅气得发抖。
无耻的人她见过很多，可是一个种族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因为自己错了但不想承认，所以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就要把所有自己错了的证据全部抹杀，而且还要把错误美化成功绩传扬万世，只要大家都觉得这就是事实，那么到最后什么才是真相已经无关紧要，至于那些因为自己的错误受到伤害的人，反正已经消失了，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人类在黎青羽心里的形象与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不过……
如果说人族当初的这个设想真的已经实施成功。她如今听到的传说版本就应该不是现在这样，最起码虽然坤祖的存在感被无限削弱，可毕竟仍然存在，而且地位也和乾祖平起平坐，洋君洪源也没有被划归到乾座四君当中，联想到刚才卫离说的最后一句话……难道说有什么人插手了这件事？会是人族内部的意见分歧吗？
卫离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再松开……如此这般好几次后终于放松了下来，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语调也又一次平淡起来。
“人族的做法惹怒了那些圣灵，他们虽然隐匿了行踪但并不是像乾坤二祖那样真的离开了，所以在察觉到人族打算做的事之后一怒之下联合起来开始了对人族高层的强力打击。就连一向温和的洪源都忍不住出手将提出把自己划到乾祖座下的那位人族强者打了个半死，最终让他们放弃了继续抹黑圣灵美化自己的行为，可是已经传开的那部分讯息却没有派人纠正，圣灵们想为坤祖正名却无从下手。最后只能任其发展不了了之，最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听完了整个故事，黎青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之前为坤祖感到悲哀，后来又因为人族的作为感到荒谬，再后来又因为人族的阴谋没有完全得逞而松了口气，但实际上。她的所有情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旁观者，在听故事的时候附带的产生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想法罢了。
可是卫离呢？
虽然上一世这一世都听人传言他成名不过百年，可是成名不过百年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就算是各大势力掌门人都不一定知道的秘辛？而且虽然他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在叙述整个故事，但那叙述过程中流露出来的真实情感绝对不是一个旁观者能够拥有的，也就是说，要么他的亲属或者师傅是当初这件事的相关者甚至是参与者，要么他本人就是相关者或者参与者。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么卫离的真实年龄与师承一旦暴露出来大概会吓趴整个万灵界吧？
可是……他讲这么多，和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