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十月的田野,应该是金黄的、丰收的。可一场天灾留下的只有一地荒凉,如今,秋雨过后,勤劳的村民们又如蚂蚁搬家,田地被一块块的翻开,露出被雨水淋透的黑土,肥沃又充满希望。
小麦种子已经种下,饥饿的麻雀们也看到了希望,成群结队的飞过来,时不时的趁人不注意,过来偷一口吃,让人防不胜防。那可是刚刚播种的种子啊,明年全家的口粮,要是被这些雀鸟给吃光了,叫人还怎么活?这简直就是在剜农民的心,全家老少齐上阵,连脚步踉跄的孩童都晓得拿根棒子满田地驱赶鸟雀。
麻雀被定为四害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这个时候桃花根本体会不出这些唧唧喳喳、不食生产、与人争食的小东西有什么可爱的,恨不能拦起一道电网,把它们一网打尽,让它们粉身碎骨!
为了来年不至于颗粒无收,人们想尽了办法跟它们周旋,田间地头,顶着旧衣破帽的草人迎风舞动,起初还有些威摄作用,后来那些强盗飞累了直接停在草人身上歇脚。
桃花气得跳脚的是连她刚撒到地里的紫云英种子都不放过。这些天大家都不好过,连日的劳作本来就已经很疲倦,还不得不日防夜防防麻雀。现在才真真体会到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意境。
里正乔云远远的迎着走过来,紧皱着眉头,时不时看一下漫天飞舞的鸟雀,忧心忡忡。
“桃花你这地里种的啥?可要当心那些麻雀了。”
“云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桃花一大早也来到了地里。村里的地全是深耕过的,种子撒下去还不能覆土,不然影响出苗。
“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的,有啥法子,只是今年特别多啊!”
老里正终是没熬过这场天灾,逃到山林里就去了,现在乔云就是整个水口村的顶梁柱。他两岁的小孙子正学着大人的样子。“喔喔~”的驱赶麻雀。
村民们把家里做饭炒菜的饭锅都拿出来了,一切铁器、能发出声响的东西,五花八门的摆在田梗上。发出嘈杂的声音。那宏大的场面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可桃花能感觉到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及悲哀,这地里的产出,不仅是全家口粮的指望,还有要上交官府的税赋。如果交不出,等着他们的。怕真的只有卖儿卖女一条路了。
得想个办法,驱赶已经不起任何做用。什么爱护动物,心怀慈悲那都是浮云。现在村民与麻雀之间的关系是:对你的容忍就是对我自己的残忍。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再说了,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啊,那也是高营养、高蛋白的好食材,你绝我的粮。我要你的命,这也说得过去。
用什么方法好呢?
箭射?目标太小。损耗太多,一天下来神箭手也不知道能射几只。
撒毒?成本太高不说,还不知道麻雀上不上勾,现在地里到处都是吃的。
各种捕鸟神器是好用,可这里没有啊!
捕鸟网?这时代连塑料都没有,哪来的鱼线啊?有些头痛。
桃花埋头苦想,不防两只不长眼的麻雀把她当成了一个稻草人,大摇大摆的停在她身上歇脚!歇脚还不算,其中一只吃饱喝足之后,大大方方的撅起屁股,一泡像白石灰似的稀鸟屎劈头盖脸地向桃花浇下来。
哎玛,这也太鸟目无人了吧?明目张胆的挑衅?不把你活剥了放在餐桌上,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你不是飞累了要歇脚吗?好,让你歇个够!前世的老鼠胶连老鼠粘上都逃不掉,就它了。
“粘胶,粘胶……胶……”可关于这个胶,又为难了,到哪里找这个材料去?
丁义一回来就见着自家主子在院子里团团转,嘴巴里念念有词。
“胶?主子要什么胶?”
“丁叔,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很粘的东西?”
“很粘的?猪油?面糊糊?还有桐油也粘。”
“桐油?”桃花眼前一亮!
桐油可以熬胶的,这个有些印象!
说干就干。好在这个时代桐油还是很普及的,而且现在家里就有,当初建房的时候还有剩,堆在角落里,暴民进村都没人看上眼的。
桐油胶的熬制,就是一个把油熬干的过程,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火候的控制、以及搅拌的力度,火太大或太小,不利于油的蒸发,搅拌不均,油散得不够干净,胶的黏性就不够。
桃花找来一个陶罐,放了小半罐桐油进去,架上柴火开始熬制。
可想着容易做着难,手不能停,还要兼顾燃烧的柴火。
那些木材可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不是烧得太旺就是一不小心给灭了,好不容易进行到冷却的过程,完了才发现好好的一罐桐油生生被熬成了果冻,半点黏性没有。
这怎么用啊?抹了把满头的汗水,桃花还是决定耐着性子再试一次。
很快,桐油再一次在烈火下鼓起一个个泡来,桃花双手不闲,拿起小棍儿搅拌。这回有了经验,随着鼓起的泡泡越来越多,火也必须撤下来,用中到小火慢慢熬制。
桐油越来越黏稠,搅拌的阻力越来越大,桃花的手开始发酸,又要看着火,有些力不从心。
“我来吧。”旁边适时的伸过来一只手,接过桃花手里的棍子快速的搅动起来,随着棍子的搅拌,一丝丝青烟冒出来。
桃花才看清,接班的是耿虎,浓眉大眼的一个孩子,平常言语不多,干活的时候什么活都抢着干,在那帮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