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个年轻男人四道审视而不信任的目光,穆莹莹总算压力山大地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最后说:“最后,我把他带来了,希望你能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把他葬在离你母亲不远的地方。”
说完,穆莹莹自顾自地打开她携带的一个行李箱,捧出骨灰罐,低着头捧向大壮。
这一眼看去,大壮惊了,呆了。
曾经高大强势的男人已然化作一碰灰土,就装在这小小的罐子里。
却叫恨他怨他的大壮也不禁眼眶一热,心里酸涩,不知该如何是好。
穆莹莹见他不接这骨灰罐,不禁带着颤抖的悲声问:“一个错了的人,到死也不能被原谅吗?”
安程忽然说:“这是你的丈夫,就算他爱过大壮的母亲,他也是你的丈夫,我们能这样带走他吗?”
穆莹莹黯然地说:“可是,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相信,人即便是死了,也有魂灵,若是不能满足他的遗愿,只怕他的魂灵都不能安宁,还在日日夜夜的惆怅。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求你们帮忙,带他去他最想去的地方。”
大壮终于接过了穆莹莹手里的骨灰罐。
穆莹莹念了声佛号,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骨灰罐,转身离开。
伟泽,你生而不得幸福,希望死后能够安宁。
原本我们是夫妻,应该同衾同穴,可是,我知道,只有在她的身边,你才能真正地长眠。
所以,这一次,我不自私。
我放手,成全你和她。
大壮和安程回家,路上,安程思忖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大壮,其实,他还是顾念你的,若不然,他何必去杀潘乐施,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还不就是怕潘乐施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你不利吗?”
大壮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这是……何苦?”
安程说:“他是有些渣,倒是也没渣到底。就是穆莹莹都选择了谅解,你又何必那么纠结?不如放下吧。放下了,心头轻快,活得惬意,叫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好放心。你说呢,大壮?”
大壮拧着眉头,半天没话,只专心开车。安程无聊地移开了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大约五六分钟后,听到大壮说:“好,我放下了。安程,我要回大田村一趟。”
安程讶然地说:“你想通了?要把他葬在你娘旁边的墓地?还是合葬……”
大壮迟疑了一下,说:“就旁边吧?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我娘是否还能接受他。再说,他要真的心里有我娘,即便是远远地守护,也是乐意的吧?”
安程点点头,说:“好。我陪你去这一趟。正好故地重游,看看当初你是怎么拐骗到我的。”
大壮心想,明明是你拐骗了我不是吗。好吧,老婆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不跟你争。
回了家,宝宝一见是亲爱的爸爸和爹爹回来了,马上欢快地扑了过来,两只小胳膊一边抱着一条大腿,高兴地说:“我要抬轿子。”
意思是要大壮和安程两个人一人伸出一只手来叠起,做成板凳的形状,让他在上面坐,就像坐轿子一样。
大壮手里还抱着骨灰罐呢,虽然单手也可以,到底怕把罐子摔了,忙说:“等一下,等爹爹把东西放好了来。”
宝宝小尾巴一般跟着爹爹的脚步走,看大壮将骨灰罐放在一个半人高的小立柜上面,便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地问:“爹爹,这罐子里装得什么?”
大壮正思忖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宝宝咧开嘴笑了,说:“是不是好吃的?”
随即又不满地皱起小眉毛,不高兴地说:“爹爹,你放那么高,怕宝宝会偷吃吗?”
宝宝现在两岁多了,语言上十分早慧,会说很多话,可能要归功于安程在婴儿期就开始对孜孜不倦的说话讲故事的缘故吧?反正别的小孩这么点大的时候只会“饭饭”“菜菜”“鞋鞋”“袜袜”地说叠加字和三个字左右的短句子的时候,宝宝是基本的话都会说,能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了。
额滴神啊,你敢偷吃这个?大壮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个小吃货!就知道吃!这不是好吃的,这是……”
大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说:“这是……裴爷爷,就是爹爹的爸爸。”
安程听到这句“爹爹的爸爸”,顿时心里一跳,这是大壮第一次承认裴伟泽呢,还是对宝宝说的,难道说……他想通了?
宝宝大吃一惊,说:“啊……一个人怎么会装在罐子里?难道……这个爷爷是妖怪?”宝宝害怕地缩了缩小脖子,随即果断地跑开,躲在安程的怀里,对着大壮拼命地喊:“不要打开盖子,他会像烟一样飘出来……”
宝宝这是联想到爸爸给讲的阿拉伯童话故事吧?安程抱紧了宝宝,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不会的,裴爷爷不是妖怪,他只是死了,烧成了灰,然后,装在这个罐子里。”
宝宝听了更加害怕了,把小脑袋使劲往爸爸的怀里拱,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说:“怎么人死了就要被烧成灰啊?我害怕……我不要被烧成灰……”
这下子好了,安程和大壮两个给宝宝讲了一通人生老病死、新陈代谢的道理,毕竟宝宝慢慢地就会长大,能在他理解的范围内讲述真实就尽量叫他明白,这是安程的教育理念。
宝宝听完了之后更加纠结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拉着爸爸和爹爹,可怜巴巴地问:“那你们以后也会老,也会死的吗?”
安程抱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