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床上躺的好像不止杨难敌!都已经走出门口的莫离心中一惊,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折回房中,打算看个仔细。
果然,在床的里侧躺着一位美貌佳人。肤若凝脂,黛眉如月,只是衣不遮体,却凸显出纤纤细腰。
猛然间,一抹绯红爬上莫离的脸颊,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种捉奸的感觉。于是赶紧转身快步奔了出去。
杨难敌睁开眼睛,其实从她一进入房间开始,他便洞悉一切。眯缝中他看到这些日子以来所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眼前的女孩脸颊绯红,腮帮轻鼓,暖黄色的烛光笼罩着她的全身,淡淡的勾勒出她羞涩时的可爱摸样。
杨难敌坐起身子,下床走至屏风前。伸手间他停顿了,方才脱下的外衣现在已然消失,而新衣物是次日清晨由管事丫鬟送来的。思考了三秒,穿着一身寝衣的他直径走了出去。因为他实在是好奇,这个半夜偷人衣服的贼到底想干什么。
湖边的人儿卷起袖子,先是在附近的树下找了根适合的木条将她那一头顺滑的青丝盘起,很快,她折回河边,将衣服放入水中开始洗刷。偶有一条调皮的发丝滑下,她干脆不予理会,自顾自的洗着她白日里所犯下的罪证。月光下,她犹如婉在水变的荷花,淡雅清秀,时不时的吐露芬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一曲《采薇》迎合着月光的皎洁清亮跃然于湖面上。杨难敌找了个清幽的亭子端坐,望着她颜如瞬华的侧脸和手臂上的那点朱砂。这样的歌声他不止听到过一次,然而每一次的词都甚妙,每一次的曲都感伤。好像眼前的这个女子拥有比自己还多的苍凉和无奈。
哼了许久,莫离终于站起了身子。可能是顿久了,站起来眼前发晕,于是她又摇了摇脑袋,甩掉了她插在发间的树枝条。青丝垂下,遮挡住了她的侧脸,杨难敌不满的皱了皱眉。
拿上洗干净的衣服,莫离的心情大好。舒了口气后,带着杨难敌从没见过的明媚微笑折回了去霜露间的梧桐道上。
突然她又停下了脚步,走近其中一棵梧桐,抬手轻抚间道:重过仇池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大雁失伴飞。原上草,露出晞,旧栖新垄两依依。空床卧听西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这是北宋词人贺铸所写的《鹧鸪天》,悼念的则是她的亡妻。词中说,本已说好永结同心生死与共,却为何还是生死相隔肝肠寸断。而如今拥有这样心境的应该就是这具身子,莫离能感受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悲伤。这院前的梧桐和屋子的名字交相呼应,可不正是这鹧鸪天中诗句的写照么,太不吉利。明天走之前她一定要把那个名字换掉。
心中暗想,脚下却已经加快了步伐,入夜风重,她也感到些许凉意。于是迅速的进屋关门。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大雁失伴飞?”杨难敌走出树荫,喃喃的重复着她方才所说的诗句,心中赫然一紧,有说不出的滋味涌如全身。她是在说杨坚吗?
清晨,莫离还未起床,便听见乐欢在门口打呼小叫的高喊:“左边左边!不对!再往右...”
这丫头,真是应了老祖宗说的那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莫离辗转反侧了数遍后,终是忍耐不得,突的从床上坐起,穿上鞋,顶着蓬乱的头发,及不顾形象的走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小姐!你快过来!快过来看那!大少爷今早便命人送来一副匾,说是要给双露间换名呢!”
若是在最初,乐欢听见自己用如此语气说话,她定吓的双膝跪地。可如今,居然还能搀起她的手,不顾她的不满,把她硬生生的往门外拖。果然,还是莫离太好脾气了!
匾额做的倒是精致,勾勒的细雕中仅有春归二字,四周尽是春意盎然之感。春归,着实不错。可是,杨难敌怎知自己想换掉这匾额?也对,杨难敌怎会知道呢,大概,他是存着我一样的心思,觉得先前的名字太过寒意罢。
“小姐!您说,这匾额做的是不是很漂亮!是奴婢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呢!”乐欢捧着手,两眼方光的说道。
“再好也不是我们的!今日就要启程赶往下辨,你可别忘了。”抓了抓头发,莫离便走进了屋,想睡个回笼觉。
从梧桐后走出的杨难敌嘴角抿起一丝浅笑,流光易转的眼睛里盈满柔情,然后也便沿着梧桐道走远了。
已然被吵醒,又怎么睡得着。莫离洗漱完毕,便就随着乐颜去了大厅用餐。绕过荷花池,踏上石桥,她终于忍耐不得了。怎么古人吃个早餐还要这么折腾的吗?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乐欢似乎看出小姐脸上的不悦,于是安慰道:“再往前不远便就到了。小姐您要不歇歇?”
“没事,继续走吧。”提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叫莫离如何歇的下。
在转过奇花异草的花园后,终于到了厅堂。杨难敌已经在里面坐下了,而当时躺在她身边的美貌佳人也坐在他的身边。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位就是先前乐欢口中的青青小姐。昨日见她闭目沉睡就看出她是个绝色美人,今日梳妆完毕后果然是艳冠群芳。莫离看的有些痴傻,幸亏有乐欢在身后扯了一把她的衣角,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小女子见过郡主。”美人起身走至莫离身边行礼道。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