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栀子又看到池边的柳树下,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他身姿颀长,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站在那柳枝后面。栀子知道是他,正想装作没看见,然后离开,却见他拂过柳枝走了出来,看着这边,虽然是在暗夜中,她也能感受得到他寒冷的目光。
栀子无法,只得踏着草地走过去,来到柳树前,跪下,长发缕缕垂在草地上,“拜见陛下。”
“你在这儿给谁放灯呢?”他的声音冷冷的,银‘色’的月光洒在他黑‘色’的披风上。
“没有给谁放,只是触景生情,随便放放而已。”
“撒谎,我知道那盏灯是为成蛟而放。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他,你心里能同时有几个男人?”
“从不是那样。倒是陛下的后宫到底要放置多少‘女’子?陛下能爱多少‘女’子?”
“你放心,肯定得是你的无数倍。”
沉默,清风吹拂着他的披风。栀子看了一眼河中的灯,问道:“陛下的灯又是为何人而放呢?臣妾真的很好奇。”
他陡然地蹲下来,黑‘色’披风铺在草地上,他捏着她的下巴,缕缕青丝之下是一张如皎月般的脸,“不要用这种语气跟寡人说话,你没那资格。”他说完骤然起身,转身大步离开,披风拂起栀子的青丝。
秦王政大步离开了,他不要与她呆在一起,好像多看她一眼,就又会输似的,他绝不要。他来到了蘅安宫。秋棠早出来跪迎。
“秋棠,吹一曲笛音吧,第一次到这宫里来,就听着你吹笛子。”
“是。”
笛声在蘅安宫里飘‘荡’,映着这初秋的月‘色’,显得有些凄凉。
“秋棠,吕不韦死了。”他说。
笛音断了一下,又继续。
秦王政接着说:“我没让他死,是让他迁到巴蜀去,是他自己要服毒自杀的。”
笛音又断了,秋棠说:“陛下仁慈。不过…”
“不过什么?”
“失去翅膀的鸟儿它不愿活的。”
“秋棠,你在怪我是不是?吕不韦也在恨着寡人是不是?”
“不,陛下,臣妾永远也不会也不敢怪罪陛下。至于吕不韦,他也不会恨陛下的,因为他曾看着陛下从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代英明有为的君王,陛下就是他毕生的骄傲,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永远地离去,因为他知道,这个天下有陛下足以,他不想成为陛下的绊脚石。”
她的话让他心安,他在她的身侧睡着了,她轻轻拍着他,看着他,仿佛一个母亲照顾着她的孩子。此后的几天,他夜夜都来蘅安宫,在这里,他能找到踏实的感觉,秋棠在他心中也越发如那窗前的明月光。而那柳下的那抹皎洁的月光,他是要极力去排斥的。
中元节刚过,素梨就回宫了,她来到雅黛轩里见栀子。
“白美人,我找到了城东杏‘花’巷卖‘药’的何从业的妾室,那妾室本来不想说,但是我用金银首饰‘诱’‘惑’了她以后,她还是告诉了我,她确实是在十九年前刚进京时丢失过一个‘女’儿,但是名字叫招弟。”
“招弟?”
“是的。美人,这一切和红‘药’的身世都好像,难道招弟真的就是红‘药’吗?”
“依我看,招弟的娘是妾室,在家没有地位,经常遭受大妻的排挤,所以她很想生一个儿子,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因此把‘女’儿取名招弟。红‘药’从一进宫开始就叫红‘药’吗?”
“是的,她也没跟我提起她改过名。”
栀子点点头。
这时,素梨又说:“美人,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刚刚从何从良的‘药’铺里出来,就看见有宫中的内‘侍’进来,报说何良人即将归省,把那何从良给震得不轻。难道说,何良人就是那何从良的‘女’儿?想不到何良人竟然是出身那样的市井家庭。还有,那红‘药’和何良人又是什么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素梨,你不要管那么多,我跟你说过的话,要你做过的事,都不可告诉别人,包括红‘药’。”
“素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