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被李婉娘的这副神情打动,不知为什么就想要接纳她的建议。而他的内心中其实也早就打起来了要在民间另寻名医的主意,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实在是御医的表现确实太让人失望了。
再次返回前朝之后,他便把李御史大夫召了过来,吩咐了此事。
大先知接到这项任务,却是没有想到,但短暂的愣怔之后,他还是顺从的领命去了。宣帝见他确实一副事先不知情的神色,倒也就更加相信了此建议背后没有别的阴谋。因此当御史大夫向他推荐了一位据说十分难得一见的名医时,他也只是找暗卫私下调查了一番那名医的身家背景,便就允准了他入宫给皇后看病。
这位名医姓霍,乃是涿州人士,是李婉娘用这几年时间早早就打听出来的。她费了许多心力把此人的行踪探查到,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找出来并带到京城。
霍大夫很快就被宣召入宫给皇后看病,这个消息其实出现得十分突然。
也许宣帝心中也隐隐对御医院起了疑心吧。反正当这位霍大夫进入未央宫的时候,这个消息还没有在后宫传开来。
霍大夫四十来岁的年纪,生得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让人一见他的模样,就容易放下戒备来信任他。
他给摇光号脉的时候,距离摇光刚来月事的那天就已经过去了八天了,但小日子却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了一般,流血量一点都没有减少。
所以霍大夫的手才一搭上摇光的脉,便即皱紧了眉头。
待得他两只手的脉搏都号过了,那脸色便越发的沉凝起来。
一旁陪诊的宣帝见他这般神色。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道:“皇后的身体怎样?”
霍大夫拱手答道:“启禀皇上,情况很不好。草民恳请看一下娘娘历来的药方,如果这两天喝的药有药渣留下,草民也想看看。”
宣帝听他这话,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想他幼年时经历了那么多的后宫倾轧,此刻就本能地已经预感到了些许不好。
他便悄悄吩咐洪公公带人先封住了未央宫的门户。不让消息走漏。然后才让薛婉萍把在这里存的一份药方单子全都翻了出来,并且把早上才熬出来的药渣也端了过来。
帝后的药方一般由御医院开出来之后,都会统一存在御医院专门的医案当中。以便有需要的时候查找。
但因为宣帝早年在宫中吃过一次亏,所以便有了御医开过方子后,他要先查验一遍药方,并且偷偷存留一份在自己身边的习惯。
这个习惯除了近身伺候的御前总管太监。没有人知道。
就是御医院也不知道。
摇光这三年来吃过的药方,他也都这样存了下来。
本来也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没想到这次却会有这样的用处。
宣帝阴沉着脸看着霍大夫在一张张仔细研究那些方子,心中倒是希望一辈子最好都不要有这样的用处才好。
霍大夫翻检了一遍所有的药方之后,似乎有所收获,就又向宣帝要来了纸笔。再从第一张药方开始,一张张从头翻过,一边执笔在纸上抄录着什么。
待到他全部药方再次翻检完毕。才收了笔。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纸上记录的内容,想了想。便又拿过那碗药渣,翻检了一阵,又在纸上记录了一个内容,这才彻底歇了笔。
宣帝此刻也不再问话了,只拿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便把刚写好的纸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恭敬地递给了宣帝。
宣帝是学过医理的,为的就是自己能够看懂方子,辨别基本的药理,以防被御医蒙骗。
此刻看他看到这个方子,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个方子上开出的药看起来十分眼熟,似乎都是摇光这三年来陆续吃过的。但是组合起来,居然是一副大寒的药方。
方子上居然还注明了药量,但按照宣帝的印象这药量却与摇光吃过的药量不符。
他疑惑地看向霍大夫,等他的解释。
霍大夫便稽首答道:“回禀皇上,草民看过娘娘的脉象,乃是大寒的脉象,大寒之下还用化瘀的方子,这本身就已是虎狼之药了,所以七八天来,娘娘的情况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不好了。草民是因此缘故才对御医们过去的诊断产生了疑虑的,所以要求查看之前的药方,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隐情。”
他凑近宣帝,指着自己手中的那堆方子继续说道:“草民首先发现以往的药方开得十分混乱,今天是化瘀的方子,明天是补气血的方子,这三年来竟是反复变换着在开,似乎是医者对病情没有一个确切的诊断。但内中有些药物的选择却透着古怪,于是草民便试着把这些古怪的药材单独摘抄了出来,并且计算了一个用量,这用量却是根据娘娘服药后,药效被体内吸收存留的程度来估算的,于是便有了您手上这张方子,这却是一副大寒的药方。也就是说,娘娘的身体就算完全康健,三年来服用这张方子,也会愈发的宫寒,再配以化瘀的药剂,只怕此生都再难有孕了。”
宣帝此时的脸色已是铁青,问道:“你是说...?”
霍大夫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继续答道:“回禀皇上,据草民诊断,娘娘的身体原本就有些亏损,不易有孕,如果对阵下药好好调养,三五年后或许能有些机会,但这张方子一出,把腹中寒气提升数倍,导致气血紊乱,无处可疏通,这才造成了今日的所谓淤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