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ead”并加关注,给《暗香盈秀》更多支持!)二郎去世之后不过八天的时间,就是摇光的16岁(虚岁)的生辰。
列尤族人的葬礼非常简单,不似汉人的繁复仪式。所以二郎去世当天他们唱葬歌送别他之后,就把遗体火化了,把他的骨灰和大郎的一起摆在李婉娘房间的旁边小屋里,准备等到**里之后再安葬。
二郎住的那间屋子依然留给摇光在住。这些天,摇光都没有出过门。连饭食都是杜婆子送到她房间里的。就是这样,她也几乎没怎么动过那些东西,人很快的就消瘦了。
李婉娘见她这样下去不行,就有心想找机会劝一劝。所以尽管二郎才过世不久,大家都在哀伤中,她还是打起精神为摇光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并且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面,端到摇光的屋里。
她进屋就看见,摇光穿着一身素白的襦裙,坐在炕上,两手抱住膝盖把自己圈起来。这是她不想与外人交流的时候的标准姿势。但还好的是,她此刻并没有把自己的头埋到两腿间。只是那露在外面的小脸,苍白得吓人,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发现李婉娘的到来。
李婉娘轻轻叹了口气,才走到炕前,把面放在炕桌上,坐下来,摸了摸摇光的头道:“摇光,阿娘来看你,你愿意和我说会儿话吗?”
摇光这才慢慢地转了转眼珠,眼中开始有了点聚焦。
她看向李婉娘,愣怔了片刻,才嗫嚅着嘴角,嘶哑着唤了一声:“阿娘。”
那声音生涩,让李婉娘想起了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时的情形。显然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话。
她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抚着摇光的头道:“好孩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摇光木然的摇了摇头。
李婉娘微笑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啊,你已经16岁了,在你们汉族人的规矩里,已经是大人了,要学着管家理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摇光的反应,见她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就露出了一丝哀容道:“摇光,阿娘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阿娘的后半生可就指望着你了。如果你不能担起这个家来,你让阿娘以后怎么办呀?就是二郎去了天神身边,看到这个情形,心里也会难过的吧?”
摇光听见这话,才稍稍有点动容,对着李婉娘低低地说道:“阿娘,对不起。”
李婉娘摇了摇头,柔声道:“孩子,阿娘不怪你,就是阿娘自己又何尝不伤心呢。可是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觉得这确实是天神早就定好了的事情,人是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的。你知道吗?二郎出生的那年,也是一个特别寒冷的早春。比今年还要冷。就在生他的那天,还下了一场大雪。一直到三月初十,天气才渐渐回暖。可那时,就是这么大的雪,就是那么冷的天气,他一个带着胎里的毒,刚生下来的婴孩儿,却硬是活了下来。但今年就......所以摇光啊,如果以你们汉人的说法,肯定就说这就是他的命。但是以我们族的说法,人的生老病死都在天神的手中,祂有祂的旨意和安排,这就是祂对二郎的安排。我们作为祂的子民,就要学会顺从祂的安排。”
摇光静静地听她说完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了一个问题:“阿娘,你短短几个月中,唯有的两个儿子都离开了,之前你的郎君也走了。你难道不觉得安排这些的天神很可恶吗?祂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二郎?人们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二郎做错了什么?你又做错了什么?既然是天神的子民,为什么他不保护自己的子民,反而任那些为恶的人猖狂呢?”
李婉娘吃惊地看着摇光,这才发现此刻她的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当初在客栈的时候非常相似。她隐隐有点明白,摇光心里的那些不平不满和怨恨的伤痕被这件事情挑起来了。所以整个人再没有了往日的平和感。
庆幸的是,李婉娘如今的状况,却比在客栈的时候好了很多。
她自莫大郎死后,就恢复了常常思想《圣典》的话语,常常与天神祈祷交流的生活,所以对天神为什么会让自己遭遇丧父丧子的境况,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再加上她从小受到的教养就是认天神为她人生的主人。因此在她的心境能相信天神的情况下,就算有时不能明白天神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都能确认祂有祂的美意,能够顺服。
摇光就不一样了。说得粗俗一点,她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天神信徒。对天神这个存在,了解得很少,感受得也很少,交流得更少。骤然发生了这个她无法理解的事件时,她很自然地就把抱怨的矛头对向了天神。
李婉娘理解她此时的心情,遂劝解道:“摇光,天神不是只是你、或者我一个人的神,他照看着我们整个的民族。《圣典》上有句话说:他是让千万件事情互相配合,最终让他喜爱的人得益处的。而我们看不到千万件事,只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一件事,所以有时就会想不通。因此天神要求我们相信祂,只有相信祂是喜爱我们的,就能暂时放下疑问,不被事情捆锁,以后有一天,天神会让你明白祂为什么会这样做的。”
摇光怀疑地道:“真的吗?祂会让我明白吗?那如果我永远都不明白,怎么办呢?有一天,那是哪一天啊,这个看起来太不可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