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舟惊讶一张口,忙指着李清照道:“嫂夫人她怎么了?何以突然难受至如此?”
赵明诚担心娘子的安危,因此也并没有听到张兄的问话,而是一直伸手扶着娘子,忙低头去仰视娘子的面庞,关切问道:“娘子你怎么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皓月见状,自然是着急万分,心里想道:“方才小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之间低下头捂着脑袋呢?”
身子向前一步,皓月却还是忌惮着看了看周围的人,见阿福正傻站着看,又见张公子满脸疑惑,再转头看赵相公,他正忙着关心小姐,对自己也不多加注意,因此便大胆起来,蹲下身去,伸手到小姐的身旁,轻轻抚摸着小姐,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李清照内心慌乱,自己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突然听闻张兄来自己面前说变法一党人这个那个的,自己又怎么能受得了?
不过虽然难受不已,李清照还是努力忍着,强行让自己的内心冷静下来,再转头去看相公,无力一摇头,说道:“我没事。”
话一说罢,李清照只觉得自己身体被抚摸着,多年以来的相处使她知道皓月又来安慰自己了。
心里登时觉得温暖了许多,李清照觉得,关键时刻皓月还是自己的好妹妹。因此忙又转过头来看向皓月,伸手去抚摸着她的胳膊,摇头道:“我没有事。”
李清照说她没有事情,谁会相信?赵明诚看娘子面色苍白,心里便是打鼓不断,嘀咕着,娘子定然是被张兄的话语给激到了,娘子方才一心想着恩师如何,而张兄过来,却说什么变法之人如何如何,真是不会说话。
再抬头看张公子时。赵明诚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他自幼书生气惯了,发脾气也没有什么太大动静。
不过此时他还并未发脾气,却听娘子道:“今日清照身子欠佳。让张兄你笑话了。”
张汝舟也是受这沉重氛围给感染了,忙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不在意。只是嫂夫人身体不适,还请快些去看大夫啊。”
李清照心里自然知道自己是气极至此。若问原因,那就是张兄那些个话。不过自己也不想过多去问什么原因,而是一心想要让自己先安静下来,于是摆手摇头道:“清照身子清照自己知道。方才我只不过是有些不适,并无大碍,张兄方才牵挂关心,清照在这里谢过了。”
张汝舟摆手道:“嫂夫人说的见外话了,我们同为友人,哪里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嫂夫人你真的没有事吗?”
赵明诚在一旁,虽然有些生气。不过转念一想,心里想道:“方才张兄所说的话也全出自本心,他也不知道娘子什么情况,并非有意要这么说来气娘子的。所以娘子身体如何,也就怪不着张兄了。”
李清照微微摇头,轻轻笑道:“张兄对清照关心如此,清照实在高兴,不过清照真的没事,只需多加休息一下就行了。”
李清照口中说“休息”二字,显然言外之意便是请张兄离开。张汝舟也听出了嫂夫人的意思。忙道:“哦,既然如此,那嫂夫人你多加休息,汝舟也就不打扰了。”
赵明诚道:“怎么。张兄你要走吗?”
张汝舟道:“我其实来,就是想说,算了。”
赵明诚斥责道:“想说什么便说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此时情况真令赵明诚有些烦恼,他虽不怪张兄,却也知道娘子所以难受全是因为张兄的话。因此多少也有些埋怨张兄,再加上方才张兄还开口吞吐,因此心急,一没控制住自己便直接斥责了出来。
斥责完毕,赵明诚便觉得后悔,可他还未道歉,却听张兄道:“陆兄要被发配走了。”
一听“发配”二字,李清照登时浑身一震,精神了起来,只觉得就是陆兄要被“充军”,于是立刻问道:“你说什么?”
张汝舟看着嫂夫人激愤的样子,又看看赵兄的样子,也是十分激愤,惊讶虽然,却也是难掩愤怒之意,因此心里倒有些害怕了,心知人在情绪高涨之时行为不由自主,便是向后退了一步,哆嗦一下,说道:“陆兄因坚决拥护守卫祖宗旧法,因而被朝廷免了太学生身份,而被发到地方去当兵去了。”
赵明诚一瞪眼,十分认真问道:“今晨我回家之时,陆兄还没事的,怎么突然这样?”
张汝舟道:“我哪里知道,脚前脚后的事,你刚一走,官兵都至,要将陆兄押下去,我们只能干着急。”
李清照道:“如此说来,现在陆兄又在何处?”
张汝舟道:“官员们都要收拾收拾,一个书生身无长物,也不用多收拾什么,现在只怕陆兄已经在出京的马车上了。”
赵明诚低头自语道:“若有马车倒还好一些。”
突然一摇晃脑袋,他再次盯住张兄,问道:“张兄所言,真是实情吗?”
李清照闻言便看着相公,动了他一下,心里想道:“你可真不会说话,你这个意思,好像张兄有意要欺骗你似的。”
不过事情关键,赵明诚又是向来想什么说什么,因此也不多加注意,于娘子的动作压根就没感觉到。
张汝舟心里一哼,心想:“赵兄不相信我。”不过也不较劲,而是直言道:“当然是实情了,我亲眼看到陆兄被押下去了,在场同窗皆可作证。”
李清照忙与张兄道:“相公他一时气急,因此问话不考虑,他这样问我都问了好几次了。”
张汝舟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