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认为一个人包藏祸心,那么最好的处置办法应该是什么?远远地避开他,或者是让他不要出现在你周围?——不,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让他活在你的耳目之下,包括跟他有关联的人或者物。
让他所有做的或者说是想做的一切,都在你的面前无所遁形。
在薄奚凛留下了个含着不明意味的眼神,离开了之后,伶舟皎和夙沙亭这一场考核,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甚至于,伶舟皎觉得,在她顶着那郑院首探究的目光走上前去之后,她自己都不太晓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意料之中预料之外的是,就她这般自个儿都觉得含混的表现,竟然都是个被录上了的结果。
迎上捻着胡须,眼底带着几分暗沉的郑院首的目光,伶舟皎愈发觉得心内不安了起来。
而众目睽睽之下,伶舟皎和夙沙亭自是不可能不管不顾地便要从书院里出去,只好各自按捺下心中疑惑或者不安的地方,去了那在旁侧的小院子。
小院子其实并不符合小之名,当伶舟皎和夙沙亭走进院子里间,才发现此地实是别有洞天,在外间看来门户狭窄,而里边却是显得十分宽敞,有着好几间屋子,且在几间屋子中,正要数现在正聚集着通过了的学子的正厅,最为明亮敞落。
两百多个学子之中,经过了这第二场考核留下来的学子,一共加起来也就是个五六十个人,但当这五六十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时,大多数的屋子里,即便勉强能将所有的人都容下,却也会显得有些拥挤。
而现下留着这么多人的正厅,看起来似还有些富余的地方,这就不得不说——这正厅确实极为宽敞的。
伶舟皎眸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不定光芒,同面上一派坦然从容的夙沙亭一齐走进了正厅。
正厅之中,或坐或站立在一旁的其他学子,不论是刻意还是不刻意地,都将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片刻之后,大多数还是就移开了目光。
然而这时,却有人上前来攀谈。
只,首先上前来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表现得极为刻意的薄奚凛和呼延笠,只是一个面带开朗的笑意,相貌算不得十分出众,但也还是比常人看起来要俊朗一些的十七八岁的男子。
“两位小兄弟好,我是李浩,表字暂无,家中耕读传家,世代都是清白之人,不知两位小兄弟是哪的人?一会儿,你们打算是要选哪个书院?”自称李浩的人,颇有些自来熟的架势,但他笑得开朗而热情,倒并不叫人觉得有多尴尬。
周围的人似乎对这么一幕有些见怪不过了的模样,也没人对此多么留意。
夙沙亭了然,只怕眼前这位仁兄之前对着别的学子也都来了这么一套,他笑了笑,回到:“我们都是城外小镇子上的人,听得南林北立书院要招生,这才来碰碰运气。”
他说得轻巧,多的信息却全都没有。
李浩面上热情的笑意丝毫不减:“这样啊,两位小兄弟竟还是一处的人,看来你们那镇子上人才定然不少,也别说什么碰运气之类的自谦之词了,能到这来,哪个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过于自谦倒要叫人觉着不好!”
“埃,对了,两位小兄弟这是要打算选择哪一处书院啊?”绕了些许,李浩却是很快就将这话题给绕了回去。
这般上前来,就为了要问一下他们要选择哪个书院?
伶舟皎对此不甚了解,不知道这么个问题有什么值得眼前这人大费周章的价值。
夙沙亭对此也有些疑惑,但他极是坦然直白地就将疑惑给问了出来:“不知您此问何意?选择哪个书院,难不成还有什么重要的地方么?”
“嗤——”李浩面上挂着仍热情不减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坐在椅子上的学子中,就有一人突兀地笑出了声,而那笑意里,不加掩饰地带着冷然的嘲讽。
李浩却似对此不曾耳闻,面色竟也没有稍变。
那嗤笑出声的人,并不打算笑了一声就过,扬了声,便坦坦荡荡地出言道:“你们只知道通过了考核便有自主选择去哪个书院的权利,又知不知道南林北立收学子,从来招来的学生名额都是平摊的?换言之,也就是说,每个书院招收的学生都是有定额的。”
李浩似乎正待再说些什么,先前嗤笑出声的人,又再度截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如是这一年里,招来的学生有多数想要选择其中一个书院,超出了平摊下的定额,那么其中必然有一部分不能,当人数多得超出定额的时候,同样选择了一个书院的人,就会又变成竞争的关系。”
说话的人丝毫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话既然都讲到了这里,他也就毫不避忌要说个明白:“你们以为这人同你们套近乎,要问你们择哪个书院是什么道理?他把每一个人都问一通,无非是想知道有多少人要同他选同一个书院罢了!先前他还有要劝某些同他选了同一个书院的人,不妨再慎重考虑考虑的意思呢!”
这一通话说下来,说得在座的大多数学子,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也直抖落得李浩面上那开朗而热情的笑,渐渐地开始略有些绷不太住。
众人或带着凉意或带着轻蔑,或是怎么样的目光,一点点地落在李浩的面上,却叫他渐渐地涨红了脸,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显得有些窘迫。
就在这样的时候,夙沙亭不在意地笑了笑,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