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父亲的面上满是阴沉之色。
夙沙亭只是冷淡地回:“做了我早该做的事情,父亲既然心思都不在此处,何不就此寻那合心意的人去。”
“父亲迟迟不肯做下的决定。”夙沙亭脸上略微露出了点笑模样,“就由我来替父亲决定好了。”
接着,夙沙亭继续道:“父亲你也不用再迟疑什么了,外间的人,现在可都是做好了准备要护送父亲去庄子上了。”
他父亲面上一片惊怒不定,喝道:“夙沙亭!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你自来修习的孝道呢?都放哪儿去了?你这般做,可知族中决计不会消停?!莫要以为你能笼络一批人将我送走,这夙沙家就是你的天下!”
这样的威胁,对于夙沙亭来说,已经是毫无力度。
所有该安排的事情,他早都已经安排好。
即便是没有安排好的,也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总还是动不了大局。
已经没有耐心再这样耗下去。
夙沙亭略略提高了声音,唤道:“来人,将父亲好生护送到庄子上去。”
此话音一落。
外间便自涌入了几人,尽是一身干脆利落的姿态,进来了后,那几人在夙沙亭的示意之下,便走到了他父亲身前,惜字如金般道:“您请。”
接着,齐齐略躬身,做着恭请的姿势。
这样看上去恭敬的姿态,实际上一点也不恭敬的动作。
面对着这样的情形,他父亲几乎是要被气了个倒仰,都抬起了指尖。不顾礼节地指着夙沙亭的鼻子,恨恨道:“你这不孝子!如此不遵孝道,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你,你...!”
话到后面,他父亲气得就那么指着他,好似气到已是不能言语。
“先有慈在前,才有孝在后。”夙沙亭冷冷地回着他父亲的话。“再者。既是在遵从着父亲的心意,哪里就能称得上多么不孝?”
不欲再多废话,夙沙亭直截了当地对着那涌入的几人道:“护着父亲离开。”
淡淡几字。他让开了往外去的路。
那几人相视一眼,一拱手,对着他父亲道:“得罪了。”便直接上手,几乎是架着他父亲就此往外撤走。
他父亲挣脱不能地被往外带。
夙沙亭背过了身。双眸微微闭阖,耳边却充斥着他父亲带着怒火的咆哮声:“不孝子!你会遭报应的!且等着吧。宗族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是决计不可能成为掌权者的!”
声音渐消渐远,直至不可闻听。
夙沙亭这才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漆黑如沉墨的眸子。任由晦暗在其间肆虐,他只低沉地笑了几声,用着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报应?如果这样都要遭报应,那为何。你们都还能这样好端端地活那么多年?呵——”
他紧握成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在他的掌心,已经形成了深深的印痕。
这般大的动静。
夙沙亭也成心没有想着要将这消息在他母亲那里拦下,他封锁了别人得知消息的渠道,却偏偏告知他安在他母亲左右的人,不必对他母亲封锁这消息。
因而,几乎是距离他父亲被那般护送离开之后还不过半个时辰。
一向遵循着他父亲吩咐,不曾主动来他父亲所在这院子的他母亲阮氏,就匆匆地找了过来。
阮氏出现在夙沙亭面前的时候。
夙沙亭仍是待在那间宽敞的书房里,地上摊开的碎屑都不曾叫人收拾,他就负手站在一侧,见着阮氏匆匆而来,他也不过是侧身抬眸,轻描淡写般地道了一句:“母亲,你来了。”
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毫不感到意外。
阮氏看见夙沙亭,第一句话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把你父亲送到庄子上去了?”
紧接着第二句话就是:“亭儿,你这样做有违孝道,还是该早些将你父亲接回来,好生与他道歉才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只要你好好说,他会原谅你的。”
跟着的第三句话就说:“亭儿,母亲知道你这些年来心里不舒服,但是再怎么样,你都不该如此对你父亲。”
听听,又是这样顺从谦恭的劝诫。
夙沙亭勾了勾唇角,却根本做不出个笑模样:“母亲,你可知晓,我既这样替父亲做下了决定,若是再将父亲接回来,他可不会轻饶过我,再者,父亲既舍不下那合心意的人,将人接过来安置还是太过‘麻烦’,倒不如现下这般,两厢安好,岂不是个好决定?”
听着夙沙亭这般说话。
阮氏竟低低地叹了一声,声音陡然便细沉了下来:“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将他送到...那女子身边,总归不太合适。”
翻来覆去,她也只能苍白地说着这么一句劝诫的话。
其实就是她自己心底也很明白,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说动谁。
夙沙亭眸中翻转着无法以言语形容的一种复杂。
但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阮氏已然道:“罢了,你都这般大了,他既然还是想去那女子那儿,是不该再留着了...”
阮氏的面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恍惚,好像还携带着丝丝缕缕的感伤,又好像还有些讲不清的释怀。
这是夙沙亭所没有料想到的一种反应。
他蹙着眉,看着阮氏,没说什么。
阮氏却看着他,目光中盛盈着满满的慈爱之色,方才那些低落的情绪,仍残留在她的面上,她是遵循着传统的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女子,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