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竟,新锻造的兵刃用着可还顺手?”
势力更迭,那些被遗留下来的房屋,曾被染红的一切,很快便褪去了那些令人觉着惊骇的颜色,变得干干净净,可是,却分明知晓,这样的干净之下,掩藏着的是怎样的污渍。
此刻,正在那因着势力更迭,而改为秦家居处的宅院里,那正房旁的书房之内,一袭淡青色衣衫,让人看来清俊如斯的秦思罔,正将双手负在身后,站得挺直,对着那立在他身前的面貌刚毅、身形高壮的几近而立之年的人淡淡得问着。
而这面貌刚毅、身形高壮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先时曾在那东边两处势力交战中,起着重要推动作用的大将军,何竟。
“回主子,新锻造的兵刃确实锋利无比,可连斩马腿数下,而不卷刃,实乃兵家利器!”何竟如是说着,而面上好像不觉便为得到这样的利器添上了些喜色。
怎么能不喜呢?
这样的利器不仅仅是一把两把,而是可以大批次锻造,用于军中的利器,如果每个兵士都配上这么一把利器,可想而知,在战事中会起着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回了这么一句后,何竟忍不住又道:“主子,这锻造方法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竟这般了得!”
秦思罔的面上好像永远覆着淡淡的温和,颇有种即便世事云千变,自岿然而不动的宠辱不惊的气魄。
此时,他听着何竟的问话,也不过是淡淡瞥何竟一眼,轻启唇而回:“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了。但现下这般兵器不宜显露于人前,也就只能私下里锻造先存储着,你等也不要在人前漏了口风!”
他轻轻的话语中,有着不言而喻的警戒。
何竟正了面色,恭敬回:“臣知,必不会叫这消息走漏出去,那兵器就是试炼的时候。在场的除了臣。便是心腹之人,绝不会走漏消息!”
“那便好,”秦思罔稍应了声。接着又道:“伶舟家既已向傅余家投诚,那么可能确实离傅余向夙沙挑起战事的日子已然不远,现在这兵器私下里我也会尽量嘱托他们尽可能加快锻造,一时半会傅余家总不会来朝我们动手。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秦思罔稍停了下,继续说:“只是。阿竟,兵士们的训练万不可松懈,你一定要紧着点,免得万一战事起。兵士们都不堪用那可就不好了。”
尽管是在说着这样的事情,秦思罔的声音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平和,就好像再怎么严重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总会有种奇妙的平静。
何竟对此不敢大意。忙不迭地应道:“是,主子,臣定会注意。”
“百花宴将要举行,那伶舟家的大小姐想来一定会去参加,那可是个招揽想要依附别的势力的世家的好去处,就是傅余家也定会让那伶舟家的大小姐去。”秦思罔负在身后的双手,一只缓缓轻放到身侧。
他道:“而在百花宴之后,应当是要不了多久,傅余家势必要有所行动,此际我们一定要静观其变,不管傅余家会出什么招数来试探我们,都一定嘱咐好他们,不要让傅余家察觉到任何异常。”
秦思罔清军如斯的面上,温和中透着令人掌控不了的深意,他勾起了唇角,显得面上神情愈发温和起来:“傅余家和夙沙家都势必认为,刚刚经过这样战事整合起来的秦家,定没有与能够在他们双方斗起来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能力,那我们也一定要藏好了...”
他轻轻地说出了后面一句:“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有着那样清俊的面容,那样素来温和的姿态,但他也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谋算,有着那样一颗因着自身往事而执着的,不肯放下半点的野心。
世道纷乱,总有人要趁势而起。
何竟似乎因着秦思罔这些淡淡却又莫名带着坚定的话而面上露出了些兴奋之色,他好像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他领着己方兵士将那两处势力的人杀得片甲不留的场景。
这使得他面上的兴奋透着些微妙的奇异。
他看着淡然而站在一侧的秦思罔,心下竟是有些笃定地觉着,有天他说不定会因为这样“平叛”的功劳而青史留名。
他面上显露出来的兴奋之色愈加明晰,惹得面上都透出了绯红。
而秦思罔却又转开了话题,问着何竟,道:“上次让人去查的那个女子,可有查出些别的什么消息?”
秦思罔是个不相信自己会出现任何错觉的人,但他自觉在碰上那女子的时候,她会令得他有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变数。
这里秦思罔所想着的女子,自然便是伶舟皎无疑。
他之所以在那样一见之下便对她留意,其实不仅仅是因着伶舟皎那么恰好地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墓地,使得他有些戒备而怀疑,更是因着,越是与伶舟皎说了什么,他越是有种好像这世间所有他不能掌控完全的奇妙不安的感觉。
而他素来最不能放心的便是,无法掌控的不安。
秦思罔陡然这样一问,何竟也能极快地反应过来,收敛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立时就回到:“仍是之前查出来的那般,那女子名为皎,是那朝云子伶舟溯在与西乞俪结亲前,和一楼阁里的女子生下来的。”
“之前那女子,哦,也就是那伶舟皎,是一直与那楼阁里的女子生活在一处的,但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因着那楼阁里女子的逝世,伶舟皎便被接回了伶舟家,后来又被西乞俪耍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