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亭看了秦思罔一眼,略勾了勾唇:“我没意见。”
旋即傅余信等人亦是出声附和。
而伶舟皎除却稍微瞥了眼秦思罔和夙沙亭之外,从头到尾都是闷不做声,就好像是在谨守着在这样的宴席上,她作为一个‘妾室’应当有的谨小慎微。
但她自己心里很明白,她之所以这样,无非是不想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说什么话,让伶舟琼等人可能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她沉默,不发一言。
“即是如此,”华清颜雌雄莫辩的脸上,此时的表情不知为何倒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般的微妙,“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面上这种淡淡的微妙。
给了人一种错觉,就像是他要出什么难题了一般,但接下来他却只是说:“好歹是第一回开场,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那这第一个‘惩罚’便就是接到花的人,喝上三杯酒好了。”
他的话光听后面还没什么,但再配合上前面的,就好像是在这开场之后,就势必会要为难了一样。
秦思罔附议:“华城主所言甚是。”
于是这第一个惩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定了下来,而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华清颜自己,都看出来秦思罔像是在讨好着华清颜,但偏偏他面上的神情,又不像是多么地热络。
在这样一群心思总弯弯缠缠的人心底,不免就要各自猜测秦思罔此番作态究竟为何——毕竟他可真不是那种行动之间轻易就会被看出心思来的人,他若单纯真只为讨好,必定是做得不动声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
他这样,倒像是想要通过什么刻意表露出来的这样的讨好,来挑起别的人想要涌动的争端。
确实他们之所以在此,都是为了华清颜的投诚,秦思罔若表现得明显,他们虽然都看得明白,却也不可能不去一争。这样一来。那般明争暗斗的意味,势必是不可避免地要浓烈起来。
华清颜雌雄莫辩的脸上,那份微妙也有些不可捉摸。但看来仍偏于有些冷淡,他将手中那大红色的绢花在掌中转了个圈儿,令着旁侧候着的侍从,道:“既大家都没有异议。且就将鼓点奏起来吧。”
侍从领命,特特叫了人来。专门站在那立在一侧的鼓边,拿着鼓槌,“咚咚咚——”一声声地敲了起来。
而随着各处的其他人不由得顺着这样的声响,将目光投向过来。那被敲响的鼓声,就愈加急促,愈加激烈起来。
激烈之后。定然是要缓缓而停止。
所有人都清楚这样不动声色的规则,因而传花的动作。随着鼓声的急促也愈发加快。
此时传花已是传了几圈。
那大红色的绢花这会儿先是落到了伶舟皎的手里,然后就被她丢给了伶舟琼,而伶舟琼接过,她不知为何倒又看了伶舟皎一眼,因而动作之间就稍微迟疑了一下,方才将那绢花给了傅余信。
而可能恰恰好是由于这样的迟疑,这一番轮转下来,最后那大红色的绢花,转了这么几圈,就落回到了华清颜的手里。
鼓声顿了下来。
那因着规矩蒙着双眼站在鼓边负责敲鼓的侍从,手中拿着那鼓槌,仍是如一开始敲鼓那般站得直直的。
华清颜稍扯了扯嘴角,看着手中拿着的那大红色的绢花,只道:“看来这做人要讲究个厚道,那并不是全无道理,看吧,这不就应下了么?且将酒斟满,说好三杯,自是不能有甚敷衍。”
他话音一落,自有迎上前来的负责端茶递水倒酒的丫鬟,规规矩矩地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待得他将那斟满的一杯一饮而尽,便又不徐不疾地续上。
三杯而过。
也不过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接着,因着这秦思罔提议的规矩,自然说出下一个‘惩罚’的仍是华清颜,唇瓣上沾染的酒水,映得他的唇色倒比先前要鲜亮起来,他说着:“既是要将这游戏玩起来,那当然也不能全然如此,这样吧,下一个接到花的人,便谈一谈自己一向倾慕与什么样的人,唔,当然在说之前,先自觉续上三杯酒,这,倒也并不算太过吧?”
这样的话对于男子来说倒还真的是没什么。
只是一桌子有男有女,如是女子接手到那花,要说这个话,不免还是会有几分不合宜的尴尬。
但伶舟皎和伶舟琼似都并不在意,面上的神情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波澜。
在鼓声再起之前,华清颜像看出了在座各位可能心里还存有的一些想法,自加上了句:“既是大家都同意了的,那么,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就必然不能够有假话,不然,这样玩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么?”
他倒不见得对这样一个游戏有多少的热衷,但他既提起这样的话,听来却像是在后续游戏的进行而做着铺垫。
他想要探知问明什么,光明正大地在这样的情景下,旁敲侧击,哪怕知道这些人不一定会全然回答实话,或者极可能都说着谎话,但‘言多必失’,只要肯说,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华清颜这样想着,眼角余光不由更不动声色地瞥了就坐在自己一侧的秦思罔。
秦思罔恰在此时又附和道:“华城主说得有理。”一副‘就是专业于讨好不加收敛’的样子。
傅余信和伶舟琼令人不易觉察地交换了下眼神,旋即,傅余信更是半眯了眼,看着秦思罔,嘴里却同样地附和道:“华城主此言,自然是有理的。”哪里还用得着你秦思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