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间陡然被一阵刺目的亮光照拂而过。
慢慢地,令人窒闷的炎热,灼灼地燃烧了起来,漫无天际的火光,夹杂着过往那许多想要遗忘的不堪,直面朝人扑来。
盛放了满地的鲜血之上,逆光而站立着的女子,有着一副清雅如莲的样貌,她是站在权势顶端的人物,不管是曾经或是现在,都令得许多胸中自有沟壑的男子趋之若鹜。
她逆光而站,匍匐在她脚边的,却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被她夺取了血脉传承的“姐姐”,她笑,脸上是十分温柔的表情,然而在她的眼里只带着奇异的亮光,她看着卑微在她脚边的从没有被她承认过的“姐姐”,眼里带着悲悯,又像是在看蝼蚁,将死的蝼蚁。
她那被许多人赞过温婉动听的声音,正用着绵软的语气,絮絮地说着,那些从不为眼前的蝼蚁所知道的事情。
“你道你那卑贱的曾堕落到**的娘是怎么死的?她可是为了你能回到父亲这,而遵循了母亲的吩咐自愿赴死的呢!”
“可笑你丝毫不知也罢,竟还如此毫无芥蒂地回到府中...”
“我猜后来你也知道了不少,怎的还是如此不知变通?和我作对,哟,你倒是还有那份底气么?生得一副狐媚样,和你那勾着了父亲的亲娘一般,倒都是不知廉耻的人物!”
她笑着摆了摆手,立即便有人点头哈腰地上前来,将一桶桶的桐油泼在了房中四处,还当头往匍匐在地上的人身上倒了一桶。
浓重的桐油味儿弥散在整个房间里。
她嫌弃地用手轻捂了鼻尖,脚步轻点,便飘飘然地走了出去。
余下的,不用她吩咐,自有人来完成。
灼灼的火光,很快便带着要燃烧一切污浊的架势,剧烈而迅猛地扑腾开来,浓重的烟雾,将整间屋子布满。
被夙沙亭放置在石床上的伶舟皎,陡然间便睁开了眼,眼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猩红,如同有火光在其间明灭。
正要往伶舟皎额上再覆上一块浸了凉水的巾子的夙沙亭,刚刚好对上了她的眼眸,怔了一下,却若无其事地避开了去,轻声道:“你醒了?身上可感觉难受?”
夙沙亭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那巾子放到了伶舟皎的额上。
一袭凉意压下,伶舟皎忽的就清醒了过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先前眸中含着的情绪全然沉寂了下去,看着如往常一般,却仍是带着些些不自觉的迷蒙。
她张了张嘴,回了句:“这是哪里?我们不应该是掉到崖下去了么?”又怎还能好好地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还以为,一切就将如此结束下去。
这不张口还好,一张口,伶舟皎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全然已变得嘶哑,而额上,脸颊都带着滚滚的热意,背上更是有仿佛轻微灼烧一般的不适感。
她这是,病了么?
原来如此,才会生了那般的梦魇。
伶舟皎皱了眉,原本覆在她脸上那些简陋的伪装,已全然在她沉迷其间被夙沙亭给清洗了一番,此际,她皱眉的模样,出现在那张生得极好的巴掌大的小脸之上,竟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般的姿态。
夙沙亭深邃的眼眸之中,那点点的担忧之色,稍稍去掉了一些,言简意赅将他们如何掉落下来又大难不死,又是如何进到这间石室里来,以及这山洞应该是有出路的推测,悉数说给了伶舟皎听。
伶舟皎皱着眉,烧得绯红的一张小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听得夙沙亭说完,她方才又道:“你是说,这里石室内除了有像被开凿引出的水流,柜子里还放置着干净衣物?那些衣物竟都没有朽坏?”
那这样看来,这看似久未有人居住的石室,没有人居住的时间,却并不是真的就那么久,这山洞里,必定有通往外间的出路。
且因着里边并没有什么机关,这里,仿佛更像是开辟出的一个避难之地。
天道到底不曾亏负于她,这般境遇都还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伶舟皎皱着的眉头缓缓地平复下来,唇边更是浮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就连身上的难受,都无法抑制住她此刻变得松快的心情。
“身上可是难受得紧?”夙沙亭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
伶舟皎轻轻摇了摇头:“修养一番,我们便可去寻出路。”她说得十分轻巧。
夙沙亭却不觉得她烧得这样厉害,真的能就这么乐观,从整理了一番将她放到了石床之上,他发现了那水源以及干净的衣物等之后,一遍遍给她换了覆凉的巾子,她额上的温度,却真的没有降下多少的感觉。
她这病,根本一点也不轻巧。
因此听了伶舟皎的话,夙沙亭也只是道:“其余的事情,还是待你好了再说吧!”他一边这样讲,一边又去拧放置在一旁的水盆里的巾子,那清凉的水,在这样的节气里,透着点点的寒意,将他一双白皙的手,凉得有些变红。
这般修养过了几个时辰。
伶舟皎已是抵不过一阵阵扑来的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她额上的热度,在夙沙亭以一遍遍地接水,换浸凉的巾子覆在她额上的照料之下,也还是降下了少许,至少,并不如之前那般,热得滚烫了。
“咕——”
一声突兀而奇怪的声音在石室内响起,夙沙亭的面色,在瞬息之间变得通红,他尴尬地又给伶舟皎换了一下额上覆着的巾子,接着压着声音咳了咳。
他现在十分庆幸伶舟皎已是睡了过去,不然,令得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