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夫人和女儿抱着流泪,“我的儿啊,这些年可委屈你了——”
王氏掉了会儿泪,直起身来抹抹眼睛,“家里都还好吧?”
“还不就是那样?”王二夫人拧了拧鼻子,眼睛红红,“老太太安养着,身体好着呢,昨儿打牌还赢了不少钱,知道你病了,特意叫我给你捎了些补品来——哦,前两日李家来报了信儿,说你妹妹又怀上了,你大伯母去看了一遭,说这回怀相不好,瘦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去。 ”
王二夫人说的“妹妹”是王氏的堂妹,她大伯父王尚书的独生女儿,嫁给了安国公府四老爷李寿,也就是安国公李崇和泉州市舶司副提举李龄的幼弟,这李寿虽未入仕,却是个聪明种子,少年时便有才名,如今李四太太给他生的几个儿子也都读书上进,在亲戚中很是得意。
王氏与这个堂妹也只差了两三岁,当初定亲的时候,唐辎也不比李寿差到哪儿去,如今这李寿虽未做官,却文名在外,又和堂妹夫妻恩爱,与王氏和唐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氏听了,心里不免一酸,面上淡淡,“等我好了就去去瞧瞧她。”
李寿又不做官,王二夫人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兄嫂的面子不能不给,就道,“你如今身子不爽利,打发身边的人去就行,你妹妹还能跟你计较?去晚了,你妹妹该多想了,都是亲戚。”
说起来,王家的荣耀传承有王尚书,家里的中馈又有老太太的长媳王尚书夫人管着,王二老爷只是个恩荫得来的承直郎,并无实职,至于家族的庶务也沾不上边儿,最多打理打理自己这房的私产和王二夫人的嫁妆,王二夫人的见识有限,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对婆婆和兄嫂又敬又畏,就连在长房的小辈们面前她都没法儿挺直腰杆。
所以她常常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怯懦,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王氏从小是在王家老太太身边养大的,性情随了她祖母,对母亲王二夫人的脾性很是怒其不争。
尤其堂妹如今过得比她好,母亲还是这个态度……王氏有些不自在,皱眉道,“什么计较不计较的,我实在是懒怠看李家人的脸色,您不知道,在泉州的时候,孩子他大姑母是个什么德性,总看我不顺眼,事事都要强出头,闹得连我们老爷都以为我不好,要是我去了李家,还不定要怎么说我呢。”
王二夫人犹自不信,“不能吧,你妹妹不会的。”
气得王氏脸一落,“我至于骗您吗?”
“好、好,别气别气。”
王氏运了运气,“我明儿就叫韦嬷嬷去李家。”
王二夫人松了口气,笑道,“你这里东西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些。”
王氏点点头,“我带回来的东西还有些,该是够的。”
王二夫人吃了口茶,想了想,“你和女婿去南边儿的日子不短了,就没想过回来?”
提起这个王氏就高兴不起来,“我哪里不想回来?可他就是不愿意,在外头天高皇帝远的,又没府里这些糟心事儿,自在着呢。他也不想想,两个孩子都大了,松哥儿虽订了亲,可还有前程要顾着,那外乡的还千里迢迢的往京师跑呢,他倒好,留在外头不肯回来了,我已经写信叫人给他送去了,让他把曼宁送回来,我如今不能回去,万一叫他把女儿给定出去了,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王二夫人赶紧点头,“是得叫回来!那孩子从小就招人疼,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你说说你,松哥儿又不是找不着媳妇,何必往外头找?那陈家虽有些银子,可到底是商户人家,别人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提。”见女儿脸色不对,王二夫人讪讪地住了口。
王氏心里不悦,脸上就带出来,“您当我愿意呢?要不是没法子,我能给他定个……陈家也不算商户,有田有地不少产业呢,也有做官的,就是品阶不高罢了——那会子我也没想给孩子定下来,可这边老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见天儿的为难人,我要是再慢些,孩子的婚事轮不轮得到我们做主就不好说了,再说娶媳娶低,她家也算是士绅之家,孩子也是个懂事的,等娶回来好好教教就是了。”
“松哥儿今年都十七了,既然定了亲,早些把媳妇娶来也好,早点儿抱孙子。前儿去吃喜酒,遇见永城伯夫人,她还让我帮她寻摸寻摸,她娘家的大侄子年纪和曼宁倒是能配得上……”
“母亲!”王氏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犯晕,“别说她娘家,就是永城伯家如今都不行了,他家嫡出的女儿六千两银子就给了个小武官,您是要让曼宁拿嫁妆去养他一家子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王二夫人讷讷,“她那侄子听说是解元哩……”
少年解元?王氏想了想,仍旧摇头,“不行!解元又如何?三年一个,难道要我女儿为了这么个名头去受一辈子的罪?”
“也不至于……”
韦嬷嬷上前为王氏掖了掖被子,给王二夫人使了个眼色,王二夫人才住了口,“你说不行就不行吧……那……女婿的事你祖母问起来——”
王氏立刻睁开了眼睛,“祖母?她老人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王二夫人低声道,“那孩子的亲舅舅如今拜在武家门下,老太太不高兴了。”
王氏了然,这是不希望唐辎和青州王家走得太近,要她表态呢。
她叹口气,想了想道,“您也知道我们在这府里过得有多不容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