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季节,百物萧条,田野里处处是一片荒凉。月凉如水,百余骑兵轰隆隆铁蹄声撕破夙夜寂静,扬起的尘土在月下形成一条飞舞巨龙,蔓延数里不绝。也只片刻,皇都燕京西侧大门追兵汹涌而出,尘土飞扬,旌旗飘展,浩浩荡荡。
萧帧驾着马混在这队骑兵里面,身后追兵汹涌,他们根本无暇分身,只得混在那伙骑兵队伍中间一路疾驰。至天边晨光初现,他们身后追兵总算暂时摆脱。这时所有人马都已经十分疲惫。骑兵中带头那人先行勒住马,转而往上坡下方奔去。
这山坡下有一间残破庙宇,虽是四窗大开,门墙那边更是只剩了半边,但是因是背北,也能避些风寒。骑兵跟在带头那人身后纷纷下去。萧帧稍一怔之后,也勒转马头,下了山坡。
赶了一夜的路,大伙身上尽是尘土,一时也都分不出各自面相。萧帧方墨下了马来,看了一眼周围各自忙自己的骑兵,低着头将马系在一棵树上。经了一夜颠簸,方墨脸色变得如白纸一样苍白,萧帧低声说道:“他们认不出咱们的,走,咱们也过去。”
方墨点了点头,他们这样跑了一夜,马早就累得直吐白沫,身后追兵不远,若无马匹根本就跑不了多远。附近十分荒凉,除了这处小小山坡,就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野荒地,这时离开,反而会引起这伙亡命之徒的注意,还不如谨慎行事,许是能混过去,也说不定。
队伍停了下来,三三两两坐了一堆,开始生火烧水,只做暂时休整。萧帧方墨怕被他们认出来。隔得老远坐着。骑兵中带头那个被四五人围了,正凑着一堆火前议事说话。
萧帧生起火,与方墨一同靠火堆坐着。天刚放明,田野里起了一层薄薄冷雾,顺了风吹到湿漉漉汗湿身上,寒冷侵骨而来,方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萧帧靠她坐近了,将火挑得更旺一些,低声说道:“你且等一阵,前面不远应是有人家了。到时候咱们再离了这伙人,找一户人家讨些吃喝。”
方墨点了点头,听到身后马嘶。转头一看,是两人上了马往北边奔去了,她低声说道:“不急,看他们探子回来怎么说,咱们再做决定不迟。”萧帧也转过头。看绝尘而去的两人,眸子变得越发阴冷了。没想到这伙亡命之徒行事还颇有章法,不仅留了人手在坡上站岗,还遣了探子前去探路,一会儿他们脱身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骑兵带头那人身边有一人站起身来,冲方墨萧帧大声叫道:“喂。你们两个也过来喝口热水。”
方墨和萧帧对看一眼,周围人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萧帧头上沿帽早就掉了,虽然满面尘土。但是细细看了仍是可以看清他脸上狰狞伤痕。方墨拍了拍屁股上灰尘站起身来,大大咧咧过去,接了那人手中水瓢,弓腰正要舀水,听得身后刀风突起。身子立时低了下来,摸到绑腿里的短匕。抽出,猛地站起转身,滑至一人身后,手中短匕往那人脖子上一勒,那人惨叫一声倒地。方墨猛地跃起,直扑向骑兵带头那人,手中短匕刚抵上他喉咙,她前胸背后上也是一凉,数柄刀剑将她团团围住。
萧帧虽然没有过来,却早密切注意这边动静,一见有人发动,立时抓了方墨包里弯刀,就近割向身后那人腿脚,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立时倒地。萧帧一连撂倒几人,正往方墨这边抢步而来,听得一粗犷声音冷冷说道:“小子,你若再动一下,老子就划花了你媳妇这张漂亮脸儿。”
萧帧顺着声音看过去,骑兵首领手上大刀正在方墨颈脖上留下一道细小血线。
方墨感觉脖子一痛,手中短匕毫不犹豫往前里送去几分,冷冷一笑,说道:“何大人,用我这脸换你一条人命,我不亏。”方墨混在这伙人中,早探得这伙人首领是忻王阵营一骑兵校尉,姓何。
那何校尉一愣,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短匕,突而嘎嘎笑起来,嘶声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会算账,不过娘们的小脸儿金贵,若是划花了,那以后可是找不到婆家的,你可别胡来啊。”
方墨说道:“何大人,您不胡来,我自然就不会胡来。大家同坐一条船上,有事好商量,若像眼下这样,咱们两方可是谁都讨不了好的。”
萧帧前进几步,立时被人拦住,于是说道:“何大人,杀了我们,与你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何校尉转过头,看着萧帧说道:“你他娘的伤了老子好几个人,就这么放你们走了,那老子以后就不用混了!”
方墨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说道:“何大人若是还想活命,我劝您就不要纠结这问题了,大伙其实都一样,都是想求个活路罢了。燕京的追兵距离咱们也不远,现在又不比晚上,您若是再磨蹭下去,等裴元贞人马追上来了,这里的人可是一个都走不脱的。”
方墨说得是实话,这里是平原地带,无任何遮掩东西,一旦等后面人追上来,那就很难再脱身了。周围的一众人都不由得相互看了几眼,脸上都现出恐慌神色来。那何校尉眉头一皱,说道:“你俩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跟在老子们身后?”方墨一笑,说道:“何大人,我先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不过是想借一借你这势头出城活命罢了。”
那何校尉眯着眼睛看了方墨一阵,突而又嘎嘎笑起声来,说道:“你这小丫头知道的倒是知道的不少,你以为不说,老子就不知道你来历了?楚熙宫里事儿闹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