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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小孟兴冲冲跟着水生往天字号院里送热水,却是连院门都没能进去,里面的人出来,接了东西后,十分客气请他们回去,还与他和水生两人一人一小块碎银子。水生大清早得了赏,喜得眉开眼笑的,小孟脸上虽是也挂了笑容,却精神头实在不咋样。
到了断臂汉子那伙人所住院子送水里,恰逢里面的人要出门去,小孟与那断臂汉子擦肩过去,他穿着黑裘,头戴了斗笠,身边带了四人,皆与他一样装束,对小孟颔首微笑。小孟看着他出门,微微愣神,水生拉了拉,低声说道:“小孟,你认识这人?”
小孟摇了摇头。这断臂汉子昨夜与那丫头说了好一阵话,现下天刚亮,他这时候急匆匆出门,自不是为了看看大漠风沙,真不知道那丫头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院子里虽是走了几人,其他人仍是要用水的,小孟与水生将热水分送到屋里。一众粗野汉子,真正要紧的人又出去了,小孟忙活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到,他垂头丧气回到了厨房。到了那丫头喝药的时候,而贺兰远山却不在厨房里,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那丫头的药一向都是他师父煎熬的,如今小炉子上火都没有点起来,没奈何,他只得自己动手了。这日风沙虽是小了许多,可是城外一时还不能走人,同福客栈仍是客满,诸事繁多,就煎药这会功夫,掌柜的就来了好几趟了。以往他溜出去晃晃,总有贺兰远山替了遮拦,偏这日贺兰远山不知道去哪里,他只得前后两头跑。忙得腿都快断了去。
约到了辰时了,外头天又黑了起来,沙暴又有卷土重来势头,到城里探虚实的商客纷纷返回了客栈里面,前头正厅楼上楼下满满都是人,三三两两围坐了一起说话。北狄人虽是强马凶悍,精于商道的却并不多,这楼上楼下的客中,中原来的商客占了大多数,所论话题天南地北皆有。楼下厅中客人多是咋咋呼呼说着气候路途,偶有论时局者,多是聚首低声唏嘘。而二楼雅间因是多了一道门户。于这些言论就敞开多了。
小孟时不时进出送茶送水,偶尔一两句落了耳里,他于这事从来就不放心上,初先只当风吹过了,过耳就忘。到了后来却渐渐听忘了神,做事也魂不守舍起来。水生一连替了收了两回乱摊子,光是对不住就说了好几遍了,将他从雅间里扯出来,拉到角落低声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里面客人说话,你一跑堂的插嘴做什么?什么萧家军。什么将军是男是女?这些与你有何相干?你昏了头是不是?可别忘记了,这里可是乌远城!”
小孟拍了拍自己头,笑了笑。说道:“我是糊涂了,糊涂了,原是早该想到的,什么登州山里人?他怎么会是山里人?刘金柱的闺女,哎呦。还真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水生见小孟平日总是带了几分嬉皮笑的脸泛着奇异红色,一双眼睛也贼亮贼亮。一边自言自语说话,一边呵呵笑着,还将自己的头左拍一下,右打一下,看得水生心里直发毛,连忙拉住他自残的手,说道:“哎,哎,别打了,别打了,你小子要是不舒服,就躲一边歇会去,掌柜的若是问起,我替你遮掩。”
小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还得去问一问。这都死了好几个月了,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大活人……”
水生骇得一把拉住他,说道:“你还要去问什么?你没有看见人家客人脸色吗?刚才都恨不得将你一脚踢出去,你现在还要进去?哎呦,祖宗诶,算我求你了,你去后面厨房吧,这里不用你伸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孟往楼下推去。
两人一道下了楼去,正遇了一队人要出门去,小孟脚下如灌了铅似的,堵在楼道口不走了。水生推不动,探头看去,正是他们院子隔壁住的那伙人,一行十余壮汉皆穿着黑裘戴着斗笠鱼贯出去,门帘掀起同时,大风裹着风沙进来,近门边客人都睁不开眼了,厅中说话的吃酒说话的人骇于这阵势,一下子全禁了口。
人过后,帘落风止,周围复又温暖,若不是进门处一地黄沙,许多人都要以为方才所见不过是虚像。厅中众人不由得纷纷低语指点,议论这些人来历去处,为何这时候出门去?
小孟不走了,水生也被堵在楼道口,眼见掌柜的要看过来,他连忙猫下身子,躲在小孟身后,才猫一会,前面的小孟却一下子走开了。水生站起身来时,看见小孟正钻出了后门。
掌柜的冷着一张脸过来,喝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将那边桌子收干净了?”
小孟溜到厨房里面,贺兰远山还没有回来,小炉子上的要还差些火候。这会前后都忙着,这里少有人过来,他拖了一个几子坐在药罐子前面。外面天黑乎乎的,大风裹着黄沙到处翻滚,明明是白日,却与夜晚即将来临时天象差不多。
方才他端了酒水,水生端了饭菜,两人一道进到雅间里,里面的商客是漠北来的,四男一女共是五人,汉子身上皆穿着兽皮坎肩,带着毡帽,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眉眼虽是出众,却是一脸风霜之色,与一众汉子围坐了一桌,举碗吆喝吃酒。
他知道北地这边男女不兴南边那一套,可随商队走南闯北的女子仍是少数,他想起自己房里那丫头――她若是再大些,会不会也成了这样?那丫头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像。那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