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有淡淡桂花香从某处飘来,没入呼吸里,浅浅的几如在心房里开出朵花来。
封蜜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天空,云层浅浅,蓝天碧色,有光圈在眼际处跳跃,尘埃忽落,所有的镜头都是慢慢的,慢如呼吸。
露天咖啡厅太阳伞外,几张白色方桌后,有几个女孩子围坐在那里,手机正对着这边,不时哈哈大笑,窃窃私语。
封蜜看到,她们的眼神分明是缠绕在徐子卿的身上,那手机,应是在拍照?
蓦然想到这点,结合身边人的身份,封蜜起身,顺便拉了徐子卿一下,“走吧,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
顺着扫去,徐子卿虽不介意,却也应了声“好!”实则话题尴尬的已经让他接不下去。
提着包正准备走人,有悦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熟悉的音乐曲,是她的手机铃声。
说了声抱歉后,封蜜走到一旁接通,“喂——”她的眼睛忽然细细眯起,像是那种在非洲丛林里肆意盯人的毒蛇般,露出那般危险而又令人窒息的眼神。
片刻过后,挂断电话,封蜜只匆匆的落下一句,“抱歉,我有事先走!”
“晚上的宴会?”徐子卿见她脚步匆匆,不由对着她的后背大声道。
封蜜没有回头,却有清晰有力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我记着,到时候联系你!”
打的,用时半个小时左右赶到医院门口,封蜜下车,掏出钱包匆匆付了钱,便转身往医院里走去。
鼻息里,皆是消毒水的味道,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凝眸看着电梯壁上她冷肃的面孔,贴放在腿边的双手早已紧攥成拳。
通话声言犹在耳,浅浅而淡淡,却如原子弹般在心里烧灼成灰,深呼吸,压抑住那股复杂难明的感觉,“叮——”的一声后,封蜜大步跨出电梯,直朝病房里走去。
十六层,专属vip病房。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余她长长的身影,拉成阴影里最深刻的背景。
在病房门口深呼吸,抬手,屈指,半天,封蜜才扣响了眼前门扉。
“咚咚——”声后,她扭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眼前,雪白病床边,一个身影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深色条纹睡袍,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正握着面前怀孕三月女人的手,深情脉脉,“敏秋,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封蜜进去时,耳尖恰好听见这一句。
彼时,她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脸上面无表情,眼里还有思绪在涌动,却在见到这温馨一幕时,瞬间冷却。
继而,有一抹讽刺的笑容,重又染上她嫣红的唇边,像是那冬日白雪皑皑里,盛开的那一抹皎洁红梅,只余那血色烂漫。
心里有扇门,开启了,又慢慢跟着关上,她听见那“碰——”的一声,从此后,再也无感。
她错了,因为一个电话,因为一句话,她就这般赶来,结果,现实总是在打了她一个巴掌后,犹自不解气,又跟着挥上一个巴掌。
她错了,她不该来的……
“蜜蜜?”有惊讶的女嗓,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似如原地忽然落下的炸弹一般,瞬间将里面的人炸了个粉身碎骨。
那身穿深色条纹睡袍的男人,身躯忽然一震,继而,他缓缓回过身来,那充满精光的锐眸落在封蜜的身上。
有惊喜的光色从眼里淌过,冷哼一声,封华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厚唇微掀道:“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原来你还知道你有个父亲么?”
转身,关上门,抱臂,看着眼前那对相濡以沫的夫妻一眼,封蜜的瞳孔微缩,唇角微微上翘,“你说错了,我压根没记得我有个父亲,之所以会来,也只是想看看你出事了没有?”
她的话语轻轻,不夹杂任何分量,却让封华年的面孔阴沉了下来,猛然一声怒喝从病床上起身,指着封蜜道:“逆女,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说就说!”封蜜可不怕他,“你不是说你在董事会上晕过去了,住院了么?可我现在看你的状态,倒是好得很!”
“也是——”封蜜一撇唇角,忍不住冷笑不已,“像您这般虎虎生威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出事?若是出了事,这偌大的家业,恐怕会让你在梦里都愁的睡不着觉!”
“你你你……”食指颤抖着指向封蜜,封华年锐利的精眸里有痛色在不住涌动,他的面颊轻轻抽动着,太阳穴处突突直跳,很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华年——”一声惊呼,陆敏秋小心翼翼的拍抚着封华年的胸膛,不住劝慰,“医生刚说过,让你不要动气,你看看,你现在又动气了不是——”
语落,陆敏秋又转向封蜜,眼里含着哀求,“蜜蜜,你就算看在你父亲是个病人的份上,也别再刺激他了好么?医生刚说过,他不能受刺激,况且,我们今天是打算出院的啊……”
“……”胸口处压着一股气,封蜜没有理睬陆敏秋,却也没有继续开口。
只见封华年在陆敏秋的帮助下,半躺下去,口里还在不住碎碎念,“逆女啊,这生来简直就是来克我的啊……”
封蜜眯眸,冷笑,贴放在腿侧的手掌,却紧紧的攥成了拳心,连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里,却依然不自知。
窗外阳光灿烂,正是秋色好时节,恍惚间回忆起,某日,也是这个时节。
在白书瑶去世后的一年,封华年开始信奉佛,也时常去庙宇里还愿,并且求得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