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天书听了一愣,便不再吭声。
肖程迅速洗了手,对还愣在一边的贾天书看也不看,就进了手术室。这时,何晶还站在病人旁,似乎已经猜到肖程会来,立刻说:“是不是要注射x?”
“不。”肖程走到何晶身边说。“先结扎子宫动脉上行支,然后做胎盘人工剥离,能剥多少算多少,再做保守治疗。不过,你得先把纱条取出来。”
“好的。”何晶什么也没问,就要动手。
“等一下,你换个台位,站到主刀的位置。”
何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肖程,怀疑听错了。
“快点儿。”
“是!”何晶这才充满信心地叫了一声,走到病人右侧,开始取出纱条。
鲜血再次涌出,肖程却不慌不忙地把子宫托出腹腔,并用两手挤压了一下,对何晶说:“我这样做,是想看看出血的情况,如果明显减少,结扎成功的可能性就大。看,现在出血量少多了,你可以动手了!”
护士递上大弯针,何晶便用一号肠线,把切口下面的子宫动脉上行支结扎起来。
“不要太着急,我们在十分钟内完成就行了。”肖程说着,又给子宫加大了压力,这时候,血流量已经明显减少,也流得慢多了。
肖程站在助手的位置密切配合,并对每一个步骤认真检查。他们偶然会用一两个短语进行交流。比如“我找到无血区啦。”“嗯,要多缝子宫肌层。”“瞧,子宫颜色淡了!”等等。
接下来,何晶先用手指将大块残留胎盘轻轻抠出,因为出血迅速减少,她在使用弯剪刀剪除残留物,和用大刮匙清理宫腔时就容易多了。这个过程时间不短,当肖程无意间伸了伸已经酸痛的脖子向上一望,发现观察室已经有好多人在看着呢。
贾医生走后,手术要比设想的要顺利。关腹只用了5分钟。不过,当病人推进麻醉恢复室时,何晶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不是因为累,而是太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在全省最高级的一家医院做主刀,毕竟是一个非常凶险的手术,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累吗?要不,去我办公室躺一会。”肖程走近何晶,小声建议道。
“不,我要去洗个澡。”何晶笑了笑,同样小声说。“刚才出了一身臭汗。”
“那……”肖程犹豫了一下才说。“晚上有时间吗?想跟你聊聊。”
“可我得盯着病人啊。”
肖程知道,尽管目前病人的生命指征都很正常,但并不等于危险已经过去,并发症随时都可能发生。于是便说:“现在有麻醉医生看着,你还是找机会休息一会。”
“谢谢。”何晶客气地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肖程在手术室的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时,看到曲晋明在等他。
“要过节了,尤主任在酒店要了个包间,要你一定过去。”曲晋明说着,就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肖程。“司机放假了,你来开。”
肖程知道老师肯定有话要说,于是上车时,就开了右侧前车门。等离开车库,就问:“我让何医生主刀,您没意见?”
“我正想说这事呢。”曲晋明这时表情很严肃。“虽然这次手术很漂亮,但我还是要批评你,让何晶医生主刀太草率了。”
“您是说,她不够做这类手术的级别?”
“这还是次要。你有没想过,万一出事怎么办?”曲晋明不等肖程答话就又说。“你也知道,子宫动脉结扎并不等于一定会制住大出血,还占用了抢救生命的宝贵时间。为什么不能保险一点,直接做子宫切除呢?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吗?”
肖程知道,作为院领导这么考虑是对的。医院对病死率是用指标控制的,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多死一个人领导就得多担一份责任。所以,领导总是从最保险的角度思考。前置胎盘引发大出血,最保险的就是拿子宫,甚至纱条填塞这一步都可省略。而这次肖程却选择了最危险的一个方案,幸好子宫动脉一结扎就不再流血了,如果像刚来那天止不住怎么办?
“你以为是在给何医生一个上台的机会吗?”肖程又听曲晋明说。“可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就等于把她推上了悬崖!如果在进修期间发生一级医疗事故,她将来的前途就完啦!”
肖程听到这儿才明白,其实老师最关心的还不是他自己,而是何晶。于是心里想:“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留下子宫的余地还很大。”肖程有点不服气地说。
“不会?”曲晋明却哼了一声说。“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当年我给你当助手一样。你敢不承认?”
“可能有这种因素。”肖程看到前方有红灯,便停下车说。“但主要还是为了病人。特别是何晶医生,做为一个女大夫,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想尊重她。”
“我的意思你是没有明白。”曲晋明叹了口气说。“我是在提醒你,不能让何晶出事!手术可以慢慢来,但你是科主任,所有的风险你要替她把把关,要想方设法来保护她,明白吗?”
“我明白。”肖程看到绿灯便开始走车。“但我能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对何晶医生这么关照呢?这事可能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您注意到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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