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天书手取胎盘失败,让一个进修医生保住了子宫,觉得无脸见人,一回家,就反锁了自己房间,再也不出来了。魏丽丽默默地做了几个菜,敲敲了老公的房门,半天不见动静,担心不测,正想打电话叫人,却见贾天书开门走了出来,还去厨房拿了瓶红酒和两个杯子,然后就坐下来吃菜。魏丽丽往杯子里倒了酒,把其中的一杯放在贾天书面前,正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老公一把抓住。贾天书看着墙角,眼泪涮涮掉下,诚恳道:“老婆,我对不住你。”
魏丽丽从来没听老公说过这种话,十分意外,不知道如何回应,便像个木头似地一动不动地僵在那儿,过了好一会,才掰开对方的手,又抽出一张纸巾塞到老公手里。
后来他们谁也没说话,但在吃鱼时,都抢着鱼头鱼尾,不是因为爱吃,而是想把最肥美的中段让给对方。这时,魏丽丽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去了厨房,低声抽泣起来。但她是个性格倔强的女人,不想让别人,尤其是男人看到她的眼泪,于是立刻擦干泪水做起汤来。
节前的晚餐魏丽丽总会弄得丰盛一些,这是多年的习惯了。吃饭不说话,也是一种默契。实际上,这些年来,他们除了手术和医院里的事情外,很少交谈。他们的婚姻就像鸡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要保留下来的原因。
饭后魏丽丽回到房间,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第二天一早得去赶长途汽车,老家来了电话,说母亲留下来的房子要拆迁,需要办些手续。但贾天书却走了进来。
“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贾天书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说。
“谈什么?”魏丽丽却仍然站着问。
“我怕在医院混不下去了。明天也不想去值班了。”
“那想干什么?”
“换个单位,或者改行。”
“改行?”魏丽丽冷冷一笑。“你能干什么呢?”
“去卖避孕套。”
魏丽丽没笑,也笑不起来,准备如果再瞎扯就赶他出去。
“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也没兴趣。”
贾天书比划着手说:“你看,现在避孕套的功能越来越多,yīn_dào炎也越来越多,为什么不能在避孕套上……”
“行了行了!”魏丽丽打断道。“我说过了,对这个不感兴趣!”
“可我不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贾天书的嗓门大了起来。“连一个进修医生都不如!”
“你给我听好了,贾天书。”魏丽丽也提高了声音说。“你要是个男人,过了节就去科里说,那个手术不只是技术问题,更是因为这里有问题。”魏丽丽用手指顶了下额头继续说。“是狂妄自大,是急于求成,想卖弄,结果搞砸了,现在又这样没骨气,不敢面对现实!”
“可以后呢?”
“以后继续做你的医生,搞你的研究,做几个漂亮手术给大家看看,这才像个男人。”
“这么说,你会原谅我,对我还有信心?”贾天书愣了愣说。
“说这些都没用。在我们离婚前,你还要像个老公的样儿,挺着胸走路,抬着头做人。”魏丽丽转过身,背对着贾天书说。“人一辈子,谁能不失败?谁能不犯错误?你说对不起我,那就明天照样值班,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算是跟护士打情骂俏,也比窝在家里哭鼻子强!”
贾天书站了起来,半信半疑地瞪大了眼睛问:“老婆,此话当真?”
“我说过假话吗?”魏丽丽突然哭出声来。
贾天书便走过去,一下把魏丽丽抱住,呜咽着说:“我错了,我无耻,我下流,但我一定改,就你说的,重新做人。只是有一条,你不能跟我离婚。”
“要想离婚,就不会原谅你了。”魏丽丽这时伏在老公的肩膀上说。
贾天书把魏丽丽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才说:“今天,能睡在你这儿吗?”
“不行。”魏丽丽把贾天书推开说。“我们都好好想一想,将来怎么过。别急着下结论,好吗?”
这一晚,魏丽丽想得很多。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女人天生的同情心,还是因为和贾天书的情缘未了?总之,她希望这个男人能够从失败和困惑的阴影中走出来。此外,她还是第一次认真并清晰的想一个问题:性生活的不和谐,是不是夫妻关系恶化的元凶?以前,她偶而从网上关注过这个问题的讨论,但看不了几行就觉得是胡说八道。因为她坚信,爱情是神圣的,是超越物质的。只要感情好,没有性生活也可以和睦地一起生活。可现在却在想,性,也许是维系婚姻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