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女人是想利用交接班的时间,伪装成医护人员走出病区。(
“你是想自己走回病室呢?还是我来叫保安?”朱爱萍用平和的口气问。
那女人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把脱下的白大衣重新在钩子上挂好。
“你听我说啊。”朱爱萍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像你生的这种孩子,如果不治疗,少则一个星期,最多一年就会死亡。可我仔细地看过,如果能及时手术,会是一个非常健康的男孩。可放弃呢?根据染色体的情况,你再生一个还会是那样,甚至更糟糕。你是不是想要一个男孩?”
“是,我要男孩。”34床害怕地点了点头。
“可男孩子是你想生就能生的吗?”
“是……可我要一个好的,将来能做事,能养活我和他父亲。”
“我见过一个十一岁的。当初也是这样,可现在比普通男孩更健康。”朱爱萍看着34床说。“这种畸形不是缺胳膊缺腿,更不是脑瘫。如果是那样,我劝都不劝。”
“真的可以治好吗?”34床眼里充满了疑惑。
“当然,我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得个感冒还死人呢。可我要是你,肯定不会放弃。”朱爱萍说得非常诚恳。“就算花十万,你能换个亲生儿子?”
“可是……”34床显然被朱爱萍的话打动了。
“反正还有时间,你和家属再好好想想。但别超过八周,因为合并房间隔缺损,手术的最佳时机是四到八周。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呢,快想办法去找钱。”
“如果,”34床犹豫了一下才涨了脸问。“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孩子会怎么样?你们……会治吗?”
“你以为医院是慈善机构啊?”朱爱萍顶了一句。“实话跟你,不会。”
34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们实在是弄不到这么多钱啊。”
“那算我白说了。”
“可要是打官司呢?”34床见朱爱萍要走,一下抓住她的衣服道。“我男人说,畸形查不出来,医院是要负责任的。我是照过b超的,朱医生,就是您做的。第二天,我真的带了没打农药的蔬菜,可你没在,我就交给门卫了。很多人会证明的。”
朱爱萍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知道,如果上诉到法院,就会调查所有的资料,而那张影像图就会成为所有证据中的重点。到那时,就不是用一句“当时还没症状”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我让你去查染色体,可你没去。”朱爱萍发现34床变得可恶起来,于是就很不客气地争辩道。
“我照的是彩超啊。好几百呢。”显然,34床和她丈夫并不愚蠢,这些天已经问过不少人了。现在想跟医院作对的可大有人在啊。
“可你们不会胜诉。”朱爱萍冷笑一声说。“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前不久就有人打过官司,也是因为畸形儿,可病人花了一大笔诉讼费,律师费,还有车马费,最后一分钱都没找回来。”
朱爱萍说的是实情,而且还不是一例,是两例。医院在内部发过通报,尽管省级鉴定都裁定医方无过错,但如果医生再尽职一些,查得再仔细一些,那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当然,这两例都没有假的影像图,这可是会要朱爱萍的命啊!
“这样。”朱爱萍换了温和的口气继续说。“你要好好想一想,是你儿子的命重要?还是责任重要?打个官司至少半年,就算你得到赔偿,可你失去的是无价之宝,是你的亲生儿子的生命!”朱爱萍巧妙地偷换着概念,把打官司和治疗患儿对立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34床过了一会才说。“如果孩子还有救,那就……”
“这就对了嘛。”朱爱萍见对方中计,不失时机地立刻说。“只要你和医院配合,手术费一时筹不齐,还是可以暂时欠一欠的。毕竟医院也有责任嘛。可如果你把医院告上法庭,那就得撕破脸,医院能照顾的也不会照顾了。这个,你和丈夫好好商量一下,尽快拿定主意,你儿子的命,可经不起你们瞎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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