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很危险。 [定给他一些警告。
“不会。从有宫缩到分娩不是还有好几天吗?”胖男人争辩着。“我只是没想到这该死的电梯在这节骨眼上会出这种事。不过,幸好遇到您,有您在,我就放心了。”胖男人?感激道。“您是哪个医院的?我要给您送个大锦旗。”
“您太客气了。不用。”何晶笑了笑。
“不,我可是认真的。请告诉我您的单位好吗?”胖男人坚持道。
“我不是本地的。”
“噢?在哪儿?”
“在山区。”
“山区?”胖男人仿佛吃了一惊。“是县城医院?还是乡村卫生所?”
“是县医院。”
“那您是哪一级?主治医生还是副主任医生?”
“都不是。职称是住院医生。”
就在一瞬间,胖男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声音也粗了起来:“怎么不早说呢?”
“您指什么?”
“我是说,你只是一个山区县城医院的小大夫,应该早些告诉我啊。”
“我不明白。”
胖男人冷冷一笑:“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非三甲医院不去的,就是一个小感冒也得挂主任医生的号。”
“可现在情况特殊。”
“对不起,我得把你刚才说的核实一遍。”胖男人很生硬的说完,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有几个围观的邻居也跟了过去,看着她,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何晶并非头一次受冷遇。在县城医院,通常一些头面人物来看病,都会按年龄的大小来选择大夫,而评判医术是不是高明,则看其有没出过医疗事故。何晶算个例外,这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被许多县领导称为“妇产科权威”的母亲。而她,则理所当然被认为是“开小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了。但在大城市可不一样,在联系进修的过程中,她的学历和职称被多次提及,而她偏偏又属于让人最瞧不起的那种。当然,她也知道医院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加上卫生部近来已经在一、二级医院推广手术分级分类制度,无异于将医生的职称和业务能力划上了等号。在大多情况下,这也许没错。可实际上很不公平。就拿母亲来,因为她只有本科文凭,最高也只能评为副主任医生。而她的手术比那些有博士称号的主任医生高明多了。她自己的事也如出一辙,高考成绩虽然优秀,但因为经济原因,只好上了大专,后来尽管“专升本”,可因为是电大学员,主治医生的报考资格一直批不下来,说什么取得执业助理医师证书后的年限不够,她都做了六七年手术了,而那些只做过两年临床的人却比她顺利多了。
何晶这时就盼着附院的急救车早点到来,一方面可以把产妇交给家属信任的医生,另一方面说不定还可以跟车去医院,这样,就不会迟到了。于是,她对那两个保安说:“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电梯升高一些,那怕是二十公分,或者电梯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进去。”
为主的保安说:“轿厢上面倒是有个安全窗,但有规定,非专业人员是不能动的。下面还有两层高,万一掉下去,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另一个保安则同情地小声说:“我看您还是走,那个胖子很难缠的,我以前和他打过交道。”
何晶在犹豫。既然人家对你不信任,那就走开呗。可现在产妇是这样,你作为一个医生,可以走吗?你有权利走吗?
“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这时,那胖男人和邻居们走了过来,很不客气道。“我需要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又是一阵刺痛,但何晶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她先递出居民身份证和工作证,然后问保安。“电梯里的灯,不能用吗?”
“不能。”保安回答。“一旦发生故障,首先必须切断电源。这是规定。”
“那就从外面拉张灯过来。快。”何晶看保安走后,才对胖男人道。“我是来省城进修的,就住在小区的旅馆里。你可以记下我的身份证号码和工作单位,不过现在必须听我的。”
“证件要留在我这儿。”胖男人仔细看完证件,就要放进口袋。
“不可以!”何晶用强硬的口气说,把证件拿了过来,随后命令道。“你赶紧回去弄些冰块,要多些,再找条大一点的毛巾和一把剪刀,剪刀要锋利。其他人请离开,产妇需要新鲜空气。”
“拿剪刀做什么?剪脐带吗?你是想让我媳妇在这里生?”胖男人一副不赞同的神态。
何晶想,既然自己的级别让家属产生怀疑,那就得靠行动来改变对方的看法。于是继续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先用酒精消毒,如果没有酒精,就用高度白酒,然后放在水里煮十分钟,一会连祸一起端过来。去,我们得做好准备。万一有事就来不及了!”
胖男人迟疑了一会,然后才转身小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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