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抱定了必须借到钱的决心,不管在哪一家,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反正像个罪人一样,沉默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死也不挪窝,摆出一副借不到钱誓不归家的架式,那些各色亲戚败下阵来,或多或少借她一些,晚上街灯璀璨的时候唐糖的双肩包里已经装了好几万块钱了。
她把双肩包反背到胸前。用一双手紧紧地护着,这几万块钱承载着他们一家人太多的希望。
先不说能解决她们家生活费都没有了的燃眉困境,说不定夏夜还可借这几万块钱让爸爸的公司逆转呢?
宁笑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只要年轻,只要有一腔热血,一切皆有可能,何况夏夜还那么聪明!
但是一想到刚才从亲戚家出来时,他们故意说给她听的话。借给她的钱就当喂狗了,有去无回的,她的心还是沉甸甸地难过的想哭。
唐糖长长地呼了口气,忍住了眼泪,为了庆祝自己旗开得往家里走。
她想她做的对,这种求爹爹告奶奶没尊言的事她身为女孩子去做比夏夜这个顶天立地的少年郎去做更合适。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给人曲膝弓腰,她一个女孩儿家,膝下什么也没有。也就无所谓颜面尽失了。
虽然她这样不停地安慰自己,大概是嘴里唱的是首忧伤的歌,她还是忽然不能自持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失声痛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耳边响声夏夜的低语声:“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唐糖哭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怀抱这么温暖,是她的依靠,她卸下全副武装躲在里面哭了个痛快。这才从夏夜的怀里出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声地说:“我不是委屈,是有一点点想起某个故人。”
夏夜的脸色瞬间凝重。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目光悠远又空洞。
回到家里,唐糖从背包里倒出钱来,一笔一笔地数着,这一沓是借谁家的,那一摞又是借谁家的。她一一记在笔记本上,等以后不管有没有钱,就是砸锅卖铁她也要还人家!
她绝不会人穷志短!
阿姨很高兴,自从嫁给唐糖的爸爸后,这么多年她已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这段时间她买个菜都捉襟见肘,现在总算可以大把花钱了。
她刚一流露出这种想法,还没等坐在轮椅上的唐爸爸口齿不清地批评她,夏夜已经气得青筋直爆,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冲着他老妈咆哮:“你只知道花钱!你知不知道唐糖借回这些钱遭了多少冷言冷语,受了多少委屈!你也不看看叔叔治病还要钱,唐心长身体也要加强营养,你是怎么为人妻为人母的!”
阿姨本来就有点怕夏夜,现在更是被他吼得缩头缩脑,样子很可怜。
唐糖忙说:“咱们都耐着性子等一等,等小夜把这些钱拿去经营公司,一定会很快赚到钱的,到时大家又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真的吗?”一直被哥哥吓到的唐心终于雀跃着拉住唐糖的衣袖说:“我想要一个摇控飞机。”
“当然可以。”唐糖笑着答道。
夏夜从那些钱里抽出了一千块钱给他老妈:“这是生活费,你先拿着,一定要省着花,记得给唐心、唐糖还有叔叔加强营养,我和你就吃差一些吧。”
“凭什么我要补,你是不是想让我长成胖子?不行,你和阿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唐糖抗议道。
夏夜无奈地看着她:“你手术过去没满一个月,身体还太虚弱……”
“哪有虚弱了?我现在已经不用再吃各种各样的药了,也不需要躺在那冰凉的ct机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自己的命运,我已经痊愈很久了,怎么会虚弱呢?”唐糖伶牙俐齿地反驳。
她把阿姨手里的十张红钞票抽出八张捏在自己手里,全家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嘛。
“还有啊,小夜要读书又要打理爸爸的公司,时间一定不够用,家教和培训老师肯定干不了了,家里更没收入了,所以我决定赚钱养家!”
“你!”全家人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话。
“唐糖,你是不是想退学?我可不赞成。”夏夜严正申明。
“我没有想过要退学,我在想,反正我报考的是艺术类高考,文化课分数早就过了,也就没有必要上晚自习了——本来我们班报考艺术类和体育专业的只要文化课已经过线的都没来上晚自习。我完全可以趁着晚自习摆地摊赚钱,一个晚上也能赚个一百多块吧。”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夏夜:“小夜,我们俩个分工,你想办法重振老爸的公司,我把这个家撑起来,你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
“我怎么不敢?就怕你太辛苦了!”
“为自己的家人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这么说定了,阿姨,我每天晚上会交给你第二天的家用的,这八百块钱就给我做进货的本钱吧。”
第二天唐糖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了,她必须在上学之前把货进回来下午放学的时候好摆地摊。
在路上,为了省钱,她只买了两个馒头充饥,便匆匆赶到了汉正街小商品市场。
因为有许多生意人怕压货,都是当天进货当天卖,再加上周边小城市、小县城的生意人也赶早在这里进货,然后抢在早上九点钟赶回去开店营业,所以汉正街所有的批发市场为了顺应进货的生意人,清晨五点就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