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猛一转身的时候,看见南面二栋楼后有个人影一闪而隐,藏身于楼后了。那栋楼正是自己所住的,她忽然胆大起来,“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吧。”
陶莉莉大步往回走,捧着保温桶的手全是汗水。那个人再没有现身,陶莉莉本来可以直接回家的,但鬼使神差地多走了几步,向楼背后望去。她住的和背后的这栋是小区户型最大的二栋,住户多是联投的中层以上干部,这些人大部分应该认识自己。她想看看是谁跟她开这个无聊的玩笑。
剪成圆球的灌木后站着一个男人,陶莉莉一露面,男人立即拔腿就跑。这回她真看清了,是张诚,他的前夫。
“你给我站住否则我报警了。”
男人站住了,隔着十几米,陶莉莉还是看清了极为埋汰的张诚,一件褐色的西服皱皱巴巴的,深色的裤子更是早已没了型,脚下是一双看不出颜色的旅游鞋。头发乱糟糟的,眼眶突出,人就像从监狱里跑出来的
“是你怎么这副鬼样?”陶莉莉失手将保温桶扔在了地上。
张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你是不是跟踪过裕慧?”
“是——”
“搞什么鬼嘛。想看裕慧你大方地来,我能不让你见她?搞得孩子害怕——你这是怎么回事?遭人打劫了?”
张诚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陶莉莉明白了几分,“起来,别在这个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家。”
她以为他不会跟自己走,但他还是像做错事的孩子跟在母亲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上楼了。
“别说话,先去洗个澡。”陶莉莉闻到张诚身上浓重的馊味。
等张诚出来,陶莉莉丢给他一身陶建平的衣服。张诚的衣服早被她扔掉了。陶建平偶尔也来姐姐这儿住,所以放着他的换洗衣服。
“告诉我,怎么混成了这样?”
“一言难尽。”张诚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贪婪地吸着,向前妻讲诉了两年多时间里发生的事。
张诚带着那个叫石秀红的女人离开北阳,头一年里真的如对荣飞所说,游览了许多名胜,东西南北地转了一大圈,很是fēng_liú惬意。后来石秀红对他说,咱们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应当寻个生意做做。张诚也有些倦了,于是就跟着石秀红回到她乡下老家,见了他的第二任岳父母。其实那时他和石秀红还没有正式结婚,彼此就是姘居关系。石家知他豪富,倒是对他客客气气,每天好酒好饭供着。张诚当然不能吃白食,也为讨好石家,一个月内将石家变得焕然一新。重新买了处别家出售的院子,家用电器自不用说了。还帮石秀红的弟弟买了车。
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石家那一带流行一种奇异的****方式,类似**彩,但完全是民间的。石家全家都深陷其中乐此不疲。张诚的到来,让石家寻到了资金的来源。因此成为当地最著名的****了。时隔半年,当地公安严厉打击这种叫“压三张”的赌博,经人举报,石家成为榜上有名的****大户。在公安局的突击检查中损失惨重。石秀红的父亲、弟弟、姐姐全被抓进了局子。不仅如此,他们既为****,还要赔偿散户的损失。散户们拿着石家签名的“花票”天天上门索赔。乡里乡亲,这种事最难处理。在这次“意外”的事件中,张诚成为最大的输家,他的钱一下子被花的七七八八了。这还不算完,石家的案子尚未结案,石秀红却意外被绑架,一张歪歪斜斜的字条扔进石家,要拿一千万赎人。张诚明知其中多有蹊跷,但被石母所逼,还是挤出300万将石秀红从绑匪中解救出来。此时他基本是个穷人了,跟惊魂未定的石秀红商量,不能再在这儿了,于是两人再次私奔,跑到了据说很容易挣钱的深圳。找家旅馆住了不到三天,石秀红再次失踪了,这次好,张诚身上的银行卡和现金几乎被席卷一空。他真的成了不名一文的穷人了
算算距他腰缠三千万离开北阳寻找自己的幸福,尚不到两年的时间。明白了一切的张诚不敢去石秀红的家乡找他的爱情了。他开始思谋自己未来的生活了。
老天简直就是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怎么就看上石秀红这么个蛇蝎女人呢?那些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床底间的如火漏*点,竟然全是南柯一梦
张诚在深圳住下来,原来的星级旅馆是住不起了,换了个民工住的小店,开始留意找工作。三个月来,他换了至少六七种工作。年龄既大,又无体力和技能,钱岂是哪么好挣的?不过勉强糊口而已。张诚注意浏览北阳的新闻,当然看到很多关于联投的消息。他这边一筹莫展,人家那边兴旺蓬勃。张诚当然怀念以前的日子。连带的对前妻和一对子女也想念万分。
此地既然不是久居之所,北阳恐怕还是自己的根。老家的房子院子应当还有自己一份吧?张诚攒足了最低限度的盘缠,终于动身回到了北阳。
在深圳想的简单,以为回老家务农也能相对体面地生活。回到北阳才意识到,土地,这个农民赖以生存的最大的生产资料早已没他的份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搞的这么多年,哪有他的地?先不说村里的人怎么看他,关键是他根本不可能回老家立足。他随即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