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今夕何夕第十八节
戴着帽子的金宏森走出旅馆,沿着寂静无人的大街向西走了一百余米,看看后面无人跟踪,拐进一家提供夜间服务的民生银行。临进自助银行时,他摸出茶镜戴上。
低着头在自动柜员机查了银联卡内的余款,发现第二笔钱已经按约定打进来了。他考虑了一下,没有取钱,走出自助银行,转了个圈子回到了旅馆。
傍晚盯着他看的那个女人肯定没见过。或许只是好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长相比较令人注目。小心无大错,明天还是摸摸那个女人的底,她肯定住在这家快捷酒店,摸清她是干什么的并不难。
怎么把钱寄回家呢?金宏森苦苦思索着,一包红河被他抽完了,仍未找到一个好办法。一下子寄回几十万巨款肯定是不合适的,细心的姐姐绝对会发现问题。只能一点点往回寄,但时间呢?时间允许他这样做吗?
自在下午的报纸上看到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死者不是一般的人物,龙湖世纪是什么性质的企业他完全清楚,危险已经来临,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现在绝对不能给樊永明打电话这点他非常清楚,他做了最坏的估计,樊永明已被警方抓获,而樊永明吃不住压力将自己已经供了出来
现在他后悔答应六哥了。现在他痛恨六哥了。现在他相信六哥一定知道那辆宝马中坐着的是谁六哥骗了他,或者对他隐瞒了至关重要的消息。但这是规矩,他答应六哥做事,规矩就不能问对方是谁六哥某种意义上没有骗他,答应他的三十万已经划至他的户头,协议兑现了,与六哥两清了
但是,三十万买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而是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是龙湖世纪的老总。
龙湖是联投的企业。如果他知道对方是联投的人,或许不会接这个活,联投是个好公司,龙湖世纪也是个好公司,他们做的风力发电设备给村里通上了电。联投的教育基金会帮助了很多人,村里的学校是基金会无偿援建的,教育基金会还补发过妹妹拖欠的工资,本来和人家毫无关系。如果没有龙湖世纪,基金会未必光顾他那个山村,传言是对的,联投的企业办到那里,基金会的钱就投至那里。
他不管基金会的钱来自何处,他只知道龙湖给山村带来了光明,还帮助村里修了那么漂亮的学校。
但他杀死了龙湖世纪的老总。
管他**的有钱人都他**的该死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些人每天坐着豪华轿车,搂着花枝招展的拼头,喝着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抽着上百元一包的香烟,穿着上万元的一套的西服,戴着几十万一块的手表,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风。但另一些人则干着下溅的工作,就像曾经的自己,在烈日下扛着水泥沙子往楼上送,一包水泥只挣二块钱每天挣的钱不够人家抽一包烟舍不得吃肉,更舍不得抽烟,渴了只能抱着自来水管鼓咚咚地灌凉水就这样还他**的拖欠不给,那都是爷们的血汗啊。
金宏森有权力说这个话。如果不是四年前在北京某建筑工地因讨薪未果殴打老板,他也不会坐三年大牢栾金花也不会与他离婚。他也不至于欠下六哥的情。一切都是那些富人造成的,他们剥削了我应该得到的,他们都他**的该死
对于龙湖世纪的歉疚消失了。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他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追捕。
凡事都往坏处想。既然这样,银行卡里的钱必须早点处理了。母亲换肾等着用钱呢。
金宏森从床上跳起来,再次到了那家自助银行,提出最高限额两万元,然后继续找自助银行,已经是深夜,街市上寂寥无人,金宏森就这样一家家走着,他不熟悉包头,深更半夜也没地方去问,就那样在市区里转悠,至曙光微明,金宏森已经在五家自助银行取了十万元现金。
先将这些钱寄回去。金宏森想,明天就寄。再用公用电话给姐姐说一声,让她抓紧给母亲办住院。至于钱的来路嘛,当然是跟朋友借的。
然后自己就离开包头,随便到哪个城市混吧,只要案子不破,警察抓不到自己,凭着自己的这把子力气,凭着这个社会到处都有的机会,绝对饿不死自己。婚姻失败后,从良心上愧疚的只有母亲了,特别是得知母亲的肾已经坏死后。这种病在农村早就放弃治疗了,但他不行。必须尽自己的力量去挽救母亲的生命。虽然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必须为母亲做些什么。
他曾在临同的大医院向医生咨询了这种病的治疗方案。换肾或者长期透析。长期透析肯定不是他经济上所能支持的,而且也不是治本之策。只剩了一条路了。恰好樊永明找到他说那笔大买卖。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樊永明,有这三十万,母亲换肾的钱应该够了。
这是卖命的生意。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但不做这个,母亲治病所需的钱从哪儿来?靠体弱多病的弟弟?还是靠生活本身就很艰难的姐姐?得知母亲患病的真相,姐姐和弟弟几乎都在为母亲准备后事了。农村就是这样,命贱的很,别说是年过六旬的母亲,即使是年轻人也一样,得了怪病大病就是一条路,等死
不能让母亲等死即使自己死了,也得给母亲治好病,让她活下去,看到弟弟成家,了却已死的父亲的心愿,也是母亲的心愿。
金宏森的心情有些矛盾。就事件而言,应当说是完美的,樊永明顺利地偷来了车,然后准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