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在中学“勉从虎穴暂栖身”(平波借用《三国演义》语)的一帮大学生们关心起自己的二次分配了。即使如埋头复习准备考研的李卓也往人劳处跑,很上火的样子。荣飞说,反正你要考研了,到哪儿还不是混?李卓说,万一考不上呢?专业也他妈的荒废了。荣飞了解李卓是个极其自私的人,笑道,凭你天大高材生的水平,考个北阳的研究生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话李卓爱听。一高兴就和荣飞聊了一气,责怪荣飞不求上进,和杨兆军一帮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荣飞将话题转到起初,问李卓,你希望去哪儿?李卓来了精神,听说胡副总曾关心过你?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我希望到科研所去。荣飞说,沙成宝不是将科研所贬的一钱不值?你倒是看上科研所了。李卓说,老沙水平是有的,但就是过于愤世嫉俗了。他的话未免有些夸大其辞吧。搞技术,不到科研所去哪儿?技术处吗?技术处不过是搞搞现行的工艺,有什么搞头?听李卓的话,老兄是两手准备,能考上就继续深造,考不上就扎根北重了。
同室住了近一年,荣飞对李卓的性情有了比较深的了解。李卓属于那种心气极高的人,说白了就是目空一切。他看人的唯一标准就是学历,低学历的人根本不愿意与之说话。这种人最好的归宿是搞研究,如果到基层将一事无成。人都爱听恭维的话,越是高学历者越如此。人性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大道至简,一些道理其实很简单,连不识字的放羊娃都明白的东西到了研究生那儿楞是整不明白的事比比皆是。
晚上荣飞常约邢芳出去散步,二人公开关系后别人反而不再指指点点。沿着北重生活区的围墙走一圈至少七华里,大约要四十分钟。邢芳发现荣飞非常沉稳,没有一丝猴急的样子,没有人的时候也就是将她拥在怀里,接吻都不多,更不用说是其他了。恋爱究竟该如何对于初涉爱河的邢芳是不懂的,她也就满足于与心爱的人散步,聊天。这段时间里,双方聊的最多的各自的家庭。在邢芳眼中,荣飞的条件确实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于是隐隐产生担心。当爱情突破第一层关系后,家庭的影响便浮出水面,邢芳一直想问问荣飞,你家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一直开不了口。
荣飞走到幼儿园门前,“在这儿坐会?”两排哨兵般的杨树下,安有两排木制长椅,一共六只椅子,只在最东端的椅子上坐着一对年轻人在喁喁私语。荣飞用手帕擦擦椅子,示意邢芳坐下。
“我们的事,你家里不知道吧?”荣飞挨着邢芳坐下,左臂环抱住邢芳的纤腰。
“写信告诉大姐了。她让我自己拿主意。”邢芳低声说。荣飞知道她家主事的正是大姐邢梅,“授权给你了?”
“本来就是我的事嘛。我姐姐们很开通的。她们说过,只要人好就行。”邢芳向荣飞的方向挪挪,几乎偎在男友怀里。
“你爸的身体好吧?”
“还行。只是年纪大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荣飞微笑道,“你想在你父亲的晚年多尽孝。对吧?”
“对。家里的事几乎都是姐姐们操心,我------”
“没有问题。我一定满足你这个愿望。等我们结婚,就将老人接来。”
邢芳心里一阵温暖。“你呢?你跟你父母说了吗?”
“没。”荣飞握住女友的手,“别乱想。这是咱们的事,对吧?我家里是什么态度并不重要。”
“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算算他们已经二个多月了,不知道荣飞打的什么主意。
“不急。我们都不够结婚年龄呢。如果不是------你放心好了,我说过,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想到你即将离开学校就觉得空落落的。”
“哈哈,不是还在一个厂里吗?每天都见的。只怕你过几年就烦了。”
“怎么会?我才怕你呢,我觉得我真的配不上你。”
“以后不说这个,刚才你说只要人好就行,你怎么肯定我人好?再说了,哪对夫妻成家前就知道对方人不好?人不好的话怎么会结婚?哪为什么总有吵架打架甚至离婚的?”
是啊。邢芳没想过这个。
“傻丫头。我对别人不敢保。对你绝对会好的。而且,我知道你的性子很适合我,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那一半。”
“我真的说不清楚。你不要甩了我就行。”邢芳将另一只手也塞在荣飞的大手里。
“你说我到什么单位好呢?”荣飞自言自语、
“我哪里懂。厂里的单位那么多,电话本都看得晕了。你什么都懂,你再说,你自己说了也不算------”
按照记忆,荣飞应当去了科研所。当时科研所搞联合收割机项目,第二年失败下马了,荣飞则去了厂办,给主管经营的副厂长余梦福当秘书,一干就是四年------记忆真的会重现吗?
7月19号,关于他们一帮人的分配方案公布了,人劳处的肖科长到中学做了宣布。李卓没有去成科研所,而是到了七分厂,七分厂是军品分厂,玩的主要是焊接。平波和林恩泽到了基建处,荣飞的单位在其他人眼里最好,分到厂部办公室。
厂里给了这帮结束临时教师生涯的人们一个月的假期,到新单位报到的时间是8月19号。
林恩泽当然很高兴,他悄悄对荣飞说,我手里有个活,不是很急。麻烦你跟陶氏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