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章个子高高的,没有官肚子,也没有官架子。
刘岩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上半部,温博章留着寸头,两鬓之间露出来的白发很扎眼,眼睛虽然不小却没有神采,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刘岩对这种人的印象是,比较刻板,容易较真,对自己非常严格,对身边的人吹毛求疵,很像刘岩上高中时候的学生会主席。
刘岩说:“温主任,有件事需要跟你核实一下,上个月十号晚上,有人给你送了一笔钱,具体的数额究竟是多少?你自己清楚吗?”
温博章咬文嚼字地说:“严格意义上说,是拎着一只箱子去了我家里,这个人是我表哥,叫赵书庭。”
温博章回忆说,上个月十号晚上九点左右,表哥赵书庭到了他们家,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箱,进门之后,就拎起电视柜上面放着的大半瓶白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酒,赵书庭回到沙发上坐下,也不理温博章,从口袋里掏出烟独自抽着,一会功夫,就把客厅里弄的乌烟瘴气的。
温博章皱着眉头问:“表哥,你有什么事吗?”
赵书庭翻翻眼珠子,没好气地说:“什么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乐马上要结婚了,可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
赵乐是赵书庭的二儿子。
赵书庭仰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妈那个b,现在的人全都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亲戚朋友都找遍了,连一个愿意借给我钱的都没有。”
温博章的老婆马蓉听不下去了,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对着赵书庭大声喊道:“丢蛋鸡,养汉妻,不怨别人怨自己,表哥,你说你做哪一桩生意不赔钱?亲戚朋友借给你的钱,你什么时候还过?”
赵书庭歪着脖子冲马蓉喊:“我不跟娘们家说话,我们表兄表弟说话呢,有你娘们家什么事?”
赵书庭又转向温博章,满脸不屑地说:“表弟,不是我说你,当那么大个官,老是被一个娘们牵着鼻子走,我要是你,早把她给休了。”
马蓉瞪着眼珠子正要说什么,温博章冲她瞪了一下眼,马蓉非常不情愿地返回了卧室。
马蓉走后,温博章问道:“表哥,你打算从我这里借多少?”
赵书庭拍着密码箱说:“钱我已经借到了,但你必须帮我一个忙,这个忙你必须帮,不帮不行。”
温博章皱着眉头说:“你就说什么事吧。”
赵书庭又拍了拍密码箱,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是胡建辉借给我的,他说了,只要你肯赏脸参加一下他们公司下周一的开业剪彩,就把这十万块钱借给我。”
“就这事?”
“这种事对你来说也就是动动腿的事,可对胡建辉这种人来说,却是天大的面子。”
“行,这件事我答应了。”
赵书庭突然变得鬼鬼祟祟的,他往温博章身边凑了凑,小声问:“胡建辉的事你真答应了?”
“答应了。”
赵书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表弟,这可是牵涉到钱的问题,你要不然再好好想想?”
温博章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亲戚朋友之间相互帮衬嘛,没问题,我答应了。”
正在这时候,马蓉又从房间里蹿了出来,指责温博章:“什么事你就答应了啊,胡建辉那里说清楚了吗,这些钱将来谁还?”
赵书庭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表弟,你管管你们家这个娘们吧,像什么样子嗄,怎么什么事情她都要插一杠子,再这样,咱们这亲戚可真没法做了。”
赵书庭又歪着脖子看着马蓉说:“不就是亲戚之间帮个忙吗?看把你给嘚瑟的,我要是有一点办法,用得着这样求儿子告孙子的吗?”
温博章把马蓉往房间里推,马蓉坠着就是不走。
赵书庭又转向温博章,瞪着眼珠子说:“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答应,我全都答应,一点小事情嘛,我怎么能让表哥再为难?”
赵书庭笑了笑,站起来就往外走。
温博章拉了一下赵书庭,说:“表哥,你的箱子还没拿呢。”
赵书庭回过头,说道:“放在你这里吧,天这么晚了,我一个人拎着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马蓉在后面喊:“密码箱你锁了吗?要是钱少了,我们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书庭指着温博章,叹着气说:“唉!你好好管管吧,简直是不成体统。”
说完这句话,赵书庭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书庭走后,马蓉拎了拎密码箱,惊讶地叫了起来:“老公,这里面有问题啊,你拎拎,可不止十万。”
温博章拎了一下,感觉沉甸甸的,如果密码箱里面全部都是钱的话,估计有一百万。
温博章慌了,赶紧给赵书庭打电话,可他已经关机了。
跑到外面去找,也没有赵书庭的踪影,赵书庭的家住在三十公里之外的乡下,今天晚上肯定住在城里了,他在中州市有许多酒肉朋友,究竟会住在旅馆呢,还是住在朋友那里,还真不好说。
找不到赵书庭,温博章两口子愈发紧张了,合计来合计去的,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温博章一夜都没睡,天刚刚亮,又开始给赵书庭打电话,一直不停地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终于通了,赵书庭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那些钱你自己看着办吧。”就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手机又关机了。
温博章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