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笑道:“为什么不喝?你不是早就叫上口渴了么?”
朱慈烺看着污浊的茶汤,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怒道:“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我才不喝。”
雍和又拿出一枚糠菜饭团,道:“你也吃一个。”
朱慈烺惑然拿起一枚饭团,轻咬一口,脸色顿时大变,仿佛吃了一口烧着的木炭,忙吐了出来,撒了撒嘴,皱眉道:“这是什么?这也能吃?”将饭团丢在地下,撑开袖子抹嘴。
一旁的老农神色十分尴尬,嘿嘿低笑几声,回到茅屋中去。
楚光明仰脖子大口喝完了茶,打开布袋,抓起两枚绿绿的糠米饭团,丢在嘴里大嚼,似乎津津有味,听朱慈烺这么说,蔑笑道:“不喝就不喝,你身子高贵,那里能咽得下这种山村粗粮?”
雍和叹了口气,咬下一枚糠菜饭团,果然粗糙苦涩,难以下咽,忙就这粗茶咽下,看着兀自抻着袖子抹嘴的秀气太子,嘴边露出一丝苦涩,道:“你是深宫大院中的天潢子孙,哪里懂得民间的疾苦?你每天价吃腻了山珍海味,可是你大明的子民,却只能吃这糠菜饭团充饥。”
朱慈烺脸上一红,哼了一声。
忽然,茅草房中一个衣衫褴褛、约莫五六岁的瘦弱小童走了过来,怯怯地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皱眉道:“你怎么啦?”
小童指了指地上的糠菜饭团,道:“这饭团你要是不吃了,我可要吃。”
朱慈烺道:“这都脏了,不能吃了。”
小童不解似的看着朱慈烺,还是蹲下身子,捡起了饭团,狼吞虎咽地将饭团塞到口里,涨红了脸用力咽下。
朱慈烺看着小童,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过了良久,问道:“小孩儿,你几岁啦?”
那小童道:“我十岁了。”
朱慈烺大吃一惊,道:“你十岁了?怎么?怎么……”
那小童嘿嘿一笑,道:“我老是吃不饱,瘦成这样的。我们乡里,只有地主家的儿子才能吃饱饭,个子长得高高的。”
朱慈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于没说,垂头看见腰间一枚玉佩,随手摘下,递给那小童,道:“这个给你吧,你去拿给你爹爹。”
那小童接过玉佩,不解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朱慈烺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能吃,不过却能换钱,钱能买米。”
那小童还要再问,朱慈烺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雍和道:“你给了他这玉佩,他固然能吃上一年饱饭,可是明年呢?他这一家人今年能吃一年饱饭,可是全天下家家户户的穷乏人家呢?”
朱慈烺目光无神地朝雍和瞧了一眼,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