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雪吃罢晚饭便说想睡觉。
章氏这几年为了照顾她早已心力交瘁,这日见她醒来心情大好,被苏玉雪催促着早早回了房内休息。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
井字型的窗户棂将月光切成九个小格。屋外有风吹树枝的沙沙声。
苏玉雪佯装睡着了,丫头婆子们见了便一个个的退了出去,乐得清闲。
平阳候府的人对苏妍玉弃之不理,她却不能任由前世的自己弃尸荒野。
细听外间传来守夜丫头的细细鼾声,苏玉雪悄悄起了床,扯了件披风便出了映雪园。
她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
候府侧门边上的小屋里,两个婆子正在猜拳吃酒,浑然不知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悄悄地拉开了门闩。
朦胧月色下,一人一马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出了府,苏玉雪翻身上马,前世里,她的骑术得了父亲的真传,可贴在马背上驰骋几个时辰。
城门在一更三刻关闭,次日四更三刻开门,她必须在这之间来回完成她的事情。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到了云山。
灵泉寺的后山,她在那里被人推下。凭着记忆,她找到了那处山谷。
没看到抛弃的尸体,只见一处新隆起的坟包隐在荒草里。坟前立着一块木头做的碑:无名女之墓。
坟头边上有几人正在打斗,不远处停着一辆通身玄黑的马车。
坟头边上散着几柄铁锹,坟上已开了个大洞。地上有一人身上已被刺了数个窟窿一动不动的躺着,八成已死了。
一株歪脖子柳树下,端坐着一人。
那人仿似入定一般,对周遭的厮杀声充耳不闻。
月下,那人一身玄黑色衣衫,乌发倾泄半身,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凛然中透着诡异。
这些是什么人?
她死了也不让她安宁吗?
掘坟?
坟中之人有那么值钱吗?亦或那坟里埋的不是她?
不!此处只有一座坟茔,不是苏妍玉的又是谁的?无名女,可不就是前世的她?
打斗的人群,有十来个灰衣人围着一个黑衣男子。
从气场上看,树下那玄黑衣衫的男子定是这两拔人中某一边的头。
敢挖苏妍玉的坟墓?
苏玉雪捡起地上的一柄配刀朝那树下之人砍去。“擅自挖人坟墓者,必招天谴!”
“主子,当心!”打斗中的黑衣男子焦急中喊了一声。
地上静坐的人随手一拦,苏玉雪的刀在空中停住。
她只觉得双手发麻。
“掘坟的不是我们,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将你一起埋了。”坐着人声音缓缓,明明很好听的嗓音,却说了这样冰冷的话只让人毛骨悚然。
苏玉雪眨了眨眼僵在当地。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眸中有森冷眼风射来,清冷的月色下,只见他肤色较白,紧抿的薄唇是一线浅红。
“真是不识好人心,你没看见他们拿着铁锹吗?”那黑衣男子怒道,手中却是没有停下厮杀。“坟里的人是我们主子让埋的,我们闲得没事埋了又挖?”
那十几个灰衣人分工有序,有几人围着黑衣人,有几人已在挖坟了。
苏玉雪抽回配刀,她眼里是满满的暴怒,冲那挖掘的人奔去。
她长期卧床身体虚弱,刀在手,却使不上力。
挖坟的人一个铁锹挥来,她躲闪不及,身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噗”!她倒在地上。
坟墓已挖开,一具人体被扔了出来,一身素白衣袍上血迹斑斑,而脸上更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不是苏妍玉又是谁?
“你们这群魔鬼!”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挥刀砍向那两个挖坟之人。手起刀落间,一人应声倒地,另一人正诧异着,苏玉雪的刀已刺中了他的肚子。“谁也不能动她!”
那群灰衣人中有一人手持长剑跃向苏玉雪。
苏玉雪此时已虚脱在地浑身发抖,前世她并没有得罪谁,是谁人连她死了也不让她安宁?
愤怒,仇恨,使她脑中一片混沌,对于已到了近前的凶险竟浑然不知。
忽觉得腰间一紧,一根金色长鞭将她卷起,眼前的景物变换不停。
“你还真的想死!”身旁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月光下,那玄黑衣衫之人斜睨着她,唇边一丝淡淡冷笑。
面具将他半张脸遮了去,一双黑色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见底,通身都显现着上位者的气势,这人怎会夜半时分出现在这荒郊山谷?
苏妍玉的尸首被灰衣人翻动着。
“滚开!”她冲了上去。
忽然,那群灰衣人中有人吹响尖厉的哨音,所有人都停了打斗齐齐向林中撤退。
那黑衣人将苏妍玉的尸身重新放入墓穴又埋葬好。
“多谢你们收敛她。”她舒了口气,还真误会了。
面具人却根本不答她的话。
“今晚见我之人,一个也不许留!”面具人冷声喝道。
“是,主子!”黑衣男子足尖点地。手中软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刺目白光。
一个也不许留?苏玉雪心头一惊,他也要杀她?
她正要悄声退下,腰身却又被金鞭捆住。
“我有同意你走吗?”面具人看向她双眼似剑。
她一个激灵,这人不好惹。
但是,月儿已开始偏西,四更三点开城门,她必须准时赶回去。
她嘴唇微噘,口中发出一连串咄咄之声,霎时,从林中飞来成群的鸟雀齐齐将面具人围住。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