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方过,春雷乍响。
天上像是漏了一个大口子,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阴雨连绵了十数日,才渐渐地云开雨霁,万物盎然。
巳时三刻,京城东街。
远远地驶来一辆红木车身,天青色盖顶的马车,车轴碾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咕咕噜噜地作响。街上的行人见车上挂着礼部尚书朱府的标志,急忙避开,繁华热闹的街市立马露出一道宽敞通达的道路。
未几,却见前方聚着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对于驱来的马车也未曾避开,旁人眼看惨祸就要发生,车夫却及时地拉紧缰绳,马蹄高扬,昂首嘶鸣,直到马蹄再次落下,前方的人才发现自己堪堪从鬼门关逃过,惊出一声冷汗,急忙散开。
与此同时,车厢里传出几声女子的惊呼呼,复而一个沉稳的女声急切地响起,“姑娘,您没事吧?”
众人再细听,一道慵懒沙哑的女声悠悠地响起,“不碍事。腊梅,你且出去瞧瞧,前方出了何事?”
一位肌肤微丰,合中身材的婢女掀了石青锦缎帘子走出来,只见她一身桃红袄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皮肤白皙,黑眸圆溜溜地直转,透着一股清明灵秀之气。想来她就是那位小姐口中的腊梅了。
腊梅举目环视了一圈,而后眼睛一亮,向一旁的一位垂髫孩童招招手,把几个铜板放在他的手心,笑眯眯道:“小儿,前方出了何事?”
孩童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铜板,眉飞色舞地开始说起事情得原委。
车厢里,一个身着红袄青缎背心的婢女微微掀开车帘一条细缝,看了一眼车外正说着兴趣横生的腊梅,眉心微皱,回首对倚在贵妃榻上的女子道:“姑娘,就不该让腊梅这小妮子出去,这会儿恐怕都不知道自家祖坟朝哪儿方了。”
侧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抬起头,光滑墨黑的秀发顿时铺洒,遮掩了半边身子。此时的她还是睡眼迷离,绮丽狭长的凤眸细细地眯起,只是透出点点眸光,玲珑剔透、光华内敛。微微一侧首,可见左眼尾一点朱红砂痣,给如凝脂美瓷般的面容上晕染了一抹勾魂的瑰色,可以遐想,若是媚眼横睨,该是怎样的fēng_liú绝色。
即使不着粉黛,四姑娘元意依旧是朱府里头颜色最为出色夺目的一位。
元意透过沙窗看了外头繁华的街市一眼,淡笑道:“都耽搁了这么些天,也不急这点儿时刻,由她去吧。”
那婢女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替她把滑落的皮袄盖上,道:“虽说天气已经回暖,然乍暖还寒,姑娘得仔细点,您的病还没好呢。”
元意的狭长的凤眼中染上点点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腊梅如满月的脸庞探了进来,她先向元意福了一礼,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兴奋道:“姑娘,素梅,前边儿是有人在强抢民女呢。”
元意清幽的眼底终于带上了好奇,这样的桥段她前世在了无数次,还真没有看过真人版的,她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且仔细说来一听。”
腊梅重重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细细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