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元意再次出去帐篷,已经是黄昏时分,此时外边的战争已经停歇,喧闹声渐渐远去,绯红色的光芒渲染了悲凉的气氛,一日之中见到了诸多的生死,她的心中沉甸甸地难受。
“意儿。”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元意转过头,看到了一脸疲惫的萧恒,正在向她走来,而后牵着她的手,“你怎么来了这里,太累了。”
想来他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元意无需再多做解释,而是轻叹了一声,“我总得做些什么。”
萧恒没有说话,与她默默地走着,攥着她的手很紧,像是害怕失去她似的。看了一日的战场厮杀和死亡,想必他的感慨并不比她少。
元意被萧恒抱到烈火的背上,他也随着翻身上来,她难得没有挣扎,而是安抚地拍了拍烈火,由着萧恒绷紧了缰绳,穿过大街小巷,回了府上。
两人刚沐浴一番,鸿奴就凑了上来,一天没有看到两人,他心里有些不高兴,嘴巴翘得老高,元意看着他,一切的阴霾都化为雾气淡去,和萧恒变着法子哄他。
突厥人的攻击并没有就此停止,元意第二天又去了伤营,大概是因为有她做榜样,不少武将的夫人也跟风地过来,至于其他文官的夫人,大概是见不得血腥,但是也意思意思地派了下人过来帮忙,也算是表了一个态。
从逐渐增加的伤员可以看出,这一天突厥人的攻势特别地迅猛,元意大概可以猜的出来,如果萧恒派出的两万士兵可以得胜回归,晋阳兵力充足,突厥想要成功攻城会难上加难。
厚重的城门被撞得砰砰作响,让人的心跳也渐渐地加速起来,伤营的血腥浓郁,**一阵又一阵,听得元意心烦意乱,却不得不强行忍住,不停地安慰他们,如此又过了一天。
这一次,就算是黄昏时分,突厥人也没有退兵,双方都打得精疲力尽,士兵也变得敷衍起来,一直都在硬扛着,伤亡渐渐地变小了下来。
元意直接上了墙头,萧恒正站在那里督战,一看到元意,就立马吓了一跳,把她纳在怀中,声音带上了些怒气,“墙上危险,你怎么上来了。”
虽然此时战事不强,但还是有不少流箭和爬上墙头的突厥人,若是不小心,还是会受伤的。
元意心知理亏,脸色微赧,跟着萧恒到了安全地带,萧恒才问她,“你有什么事?”
“黎简和屠将军还没回来?”
萧恒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被残阳染红的天边,目光变得遥远而幽深,脸庞绷得紧紧的,许久之后才看向元意,“还没有。”
元意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变故,不敌乱军?她的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张开了口,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时候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抚过,萧恒一脸虔诚地看着她,“意儿,别怕。”
原来她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仓皇和恐惧,不安像是吞噬人的怪兽在心间慢慢地扩大,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她也屈服在它的淫威之下。
因为心中有寄,才害怕失去,无论是萧恒、鸿奴,还是满城的百姓和士兵,她都不想让他们**在突厥人的铁骑之下。
元意转过头,看向城外,远远的地方有数不清的营地驻扎着,袅袅的炊烟缓缓地升起,像是村野之间最安闲的一抹淡色。然而镜头慢慢地拉近,下边是不停攀爬的突厥人,他们面目狰狞,血红的眼睛盯着墙头,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碎石和利箭击中了一个又一个的突厥人,他们来不及惨叫地掉下去,下一刻又有了人补上,前赴后继。侥幸爬上城墙的突厥人,拿着大刀开始拼杀,又不及的晋阳士兵被锐器所伤,血流满地,一阵又一阵的悲歌被夕阳镀上一层壮丽的瑰色。
“意儿,你先回去吧。”
萧恒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入了元意的耳朵,她缓缓地转头看他,眼中有尚未褪去的迷茫和悲凉,怔怔地看着他,“你不回去吗?”
“我还要和各位将军议事,我让陆靖辉和浅碧留在府中保护你,不用担心。”他误会了元意的意思,以为她是害怕,“我会很快就回来。”
元意也没有解释,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我没事儿,你注意安全。”
这一次元意没有骑马,而是牵着烈火在街道中缓缓走过。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战火的纷飞给本来信心十足的百姓染上乐忧色,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忧心忡忡,带上了惊惧和不安之色。
元意的脸在晋阳比较有辨识度,更加上后面一溜的侍卫,不少百姓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敬畏地低下了头,直到有个脸庞消瘦的忻娘跑到她的跟前,抬头看向她,“夫人,外边的坏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离开?”
那忻娘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本来纯真无暇的眼中带着不属于孩子的惊惧和成熟,她的小脸高高地仰起,期待地看着她。
“夫人,小女无知,冲撞了夫人,请夫人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一个衣着普通的夫人连忙走了过来,拉着忻娘一起跪下,不停地朝着元意磕头。
“不碍事,你们快起来。”元意连忙把她们母女拉起来,看到忻娘额头的红痕,她心中有些难受,替她揉了揉,轻笑道:“不用害怕,坏人很快就会被大跑的。”
忻娘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惊恐,璀璨而夺目,“嗯,我相信您,阿娘说了,您和都督大人都是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