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兰因为挣扎致使额头上的血再次流了出来,原本干涸的棉巾立即被浸湿了,让她的模样更加狰狞。
见朱老婆子发可,朱正清一手按住不断挣扎的顾明兰,一手拿棉巾拼命按住那伤口急得声音更大了:“娘,你快啊!她这是伤得狠了才发怔的,什么中邪不中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中邪?你别嚷嚷,这要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进朱家的门?”
朱老婆子倒是被朱正清吼醒了,她见儿子竟然敢吼她,立即眼露凶光:“叫什么叫?她这是一定撞到鬼了!什么伤得厉害?我看你是糊涂了!你还不快放开她,小心鬼缠上你!快去拿火把来,把这只鬼给我烧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逼成这样,朱正清真的没想到,这娘比自己这见过血的男人心还硬。又想想这要死要活的女人曾经对他算是有恩的,于是他咬咬牙把顾明兰压在床上吼着:“要是你真想死,我不拦你!要是你还有一点点想活的念头,你就给我停下!”
叫骂了半天,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神情恍惚的顾明兰,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眼前那怒吼的男人,眼中没有一丝神采。想活的念头?她真的没有!可是她又清楚的知道,她想死都死不了了!
一滴泪水化成了灰…
听到屋内的吼叫,刚进门的朱老爹跟了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大小小的都在嚷嚷什么,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清儿,顾氏醒了没有?”
见到爹进来了,朱正清见顾明兰的情绪也安静了不少,但他也没有忽略她眼中的绝望。她这是真心不想活了么?嫁给自己就让她那么难过?
看着怀里的女人寻死寻活,朱正清本想撒手不管她随了她的意,可是一想到两个孩子舍不得她,他眼神又暗了起来。为了孩子他只得赶紧哀求:“爹,我看孩子她三婶是伤着脑子了,儿子求您了,去把七叔给我叫过来吧。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成杰与成敏要是知道顾氏真的出了事会难过的份上,求求爹帮我把七叔找来吧!”
儿子的声声哀求总算触动了朱老爹的心,他复杂的看了看儿子,轻轻的唉了口气。
这个儿媳妇虽然人老实了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三儿子留下一点血脉,可是她在这个家里总算是个听话勤快的女子。老婆子强行让这三儿媳妇嫁给自己二儿子的心思他虽然并不赞成,但他也没有反对。而且那老太婆的心思,他这个当家人又怎么能不了解?
二媳妇走了多年,儿子离家多年又回来了。他才二十五岁,总不可以让他真的就打一辈子光棍吧?这村子里打光棍的也不在少数,但他老朱家可没这个脸面,其他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就不给他娶媳妇,那…
不是说媳妇娶不进来男子就只能打光棍,只要有银子,媳妇买总买得进来的。只是哪个买进门的媳妇,会有三亩良田当嫁妆?
土地对于种田人来说,那是命根子。有三亩良田当嫁妆,十村八里也找不出一样这样的女子来。所以老太婆思量那事的时候,就算他没有参与者,但是他也没有阻拦。肉烂了在羹锅里,都是自己的儿媳妇,管她是嫁给老二还是老三,只要她在朱家就行。
可朱老爹也没有想到,这个平常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儿媳妇,竟然敢撞墙!这一下他真的震惊了不说,心里也有点埋怨起顾氏的不识大体,为了一点小事竟然要死要活。这世上嫂易叔、媳嫁伯的事并不丢人,但是长辈用药设计他们成亲前成就苟且之事,那要传出去了可就大大的丢人了。
今天一定不能让这顾氏出事了,否则朱家的丑事不要三天,全村都会知道。想起老四家那个他唯一的孙子,朱老爹心闷得不行,他知道今天的事要真的传出去了,那陈家的亲事就不要说,那聘礼也要不回来了。
治病的银子是小事,那聘礼可是大事。自己家这家底,想要找个媳妇进门,不找大姑娘,找个小寡妇是可以的。但八两银子两抬礼物,那是一家人省吃俭用几年才留得下来的,可不能因这事影响了老五的亲事。
熟重熟轻,朱老爹心中有了盘算。
虽然朱老爹心中有了成算,可听到二儿子的叫嚷,他一看床上顾明兰那一脸死寂的模样也吓了一跳,立即朝屋外喊:“老五,快去把你七叔叫来!要快,请他带止血药。”
屋外院子里的朱家老五朱正淼听到老爹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他赶紧往外走边回答:“爹,我马上就去!”
想求死不能,活着又没意思的顾明兰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眼中恨意更深:臭老天,我不自己求死,是流血流死的,我看你收还是不收!
突然顾明兰脑子里出现了那句话:与天斗其实无穷!果然,伟人就是伟人,说的就是经典!顿时心中一阵解气。
在屋外玩着泥巴的孩子听到亲爹的嚎叫立即跑了进来,见顾明兰的样子害怕得哭了。
朱成敏抽泣着叫:“三婶,三婶,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
朱成杰毕竟是男孩子,虽然比朱成敏只早出生一刻钟,他没有哭只害怕的拉着朱正清的衣服问:“爹,三婶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朱正清苦笑着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他不知道怎么回孩子的话。难道他告诉他们,你们的三婶情愿死,也不愿意当你们的娘不成?
唉,他也弄不明白,娘亲这到底为的是哪般?这床上的女子又是为了哪般?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