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面对着那个传闻天下第一的女捕快墨凛,时不时点头附和着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些话,视线却越过了面前的女人,投向院落里那一对男女,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正逢春夏之交,他买下的这个被前任宅院主人精心打理的宅子里的那些花草也已经绽放,在院子里开得正好,望过去姹紫嫣红一片,衬得院子中的那对男女,也显得分外的郎才女貌。那男的个子高高的,明明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儿,脸却红得能滴出血来,手里捏着个他也看不清是什么,只知道是给女孩子用的东西,一副想要塞到女孩子手里却又不敢的模样。而那个女孩,虽然背对着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就凭她仰着头的姿势,接过了那个小礼物浑身散发的愉悦心情,就已经能让与她一起生活了七年多的君生感觉到她内心的想法。远远看去,这两人竟是这般的相配。
郎才女貌?
君生强忍住自己想要冲过去隔开两个人的冲动,内心咬牙切齿,连连反驳自己刚才的。
什么郎才女貌?!
那个叫狂野的长得有他那么俊么?!那个狂野一天到晚在外面风吹日晒,为了抓个凶手把自己曝晒在太阳底下,皮肤黝黑还粗糙得像砂纸,哪里有他这般白皙的肤色和光滑的肌肤?!那个狂野虎背熊腰的,作为一名捕头,身上肯定有一道又一道丑陋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爬满了全身,哪里会像他这般身上别说伤疤,连一块淤青都不见?!
什么这般的相配?!
他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走到大路上都会迷路,在她的眼中没有坏人,所有人仿佛都是好人一般,永永远远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这样的小姑娘,哪里会适合跟着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男人一道生活?!那个狂野可是个整天和杀人凶手cǎi_huā贼小偷强盗打交道的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到了厉害的人物,万一又没有一网打尽的话,会不会迁怒到他的小姑娘身上?!这样的人连身边人的性命都无法看护好,他的老是会给他找事的小姑娘又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他了解她吗?!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有什么想要的又有什么困扰吗?!他有自己这般了解她么?!
君生挺起胸膛,一副自豪的模样——他可是连小丫头每天穿的肚兜的花色是什么样的都一清二楚的!那个狂野拿什么来和自己比?!
君生把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过度了好几遍,才又重新恢复到那个沉稳的神算子道长的角色之中。
总而言之,不论这个狂野怎么拐骗他的小姑娘,作为他小姑娘名义上的师兄实际上的师父的君生,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他们在一起的!
他不想他的小师妹嫁给别人。这世上的男儿都轻视女子,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奴仆一般,呼来喝去,一有不顺就拿休妻这样的说法威胁自己的妻子,让她们交出自己手里的钱,让她们不停地织布赚钱……若是他的话,若是他,绝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小师妹受这样的苦!
想到他的小师妹,君生又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那个正用后脑勺对着他的秦萌萌,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他曾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是被父母遗弃还是父母双亡留在小巷里自生自灭的小孩儿,在街边乞讨过着食不果腹还时常被年纪比他大的乞丐们欺负,直到后来遇到了他的师父,才算过了一段比较顺心的日子,虽然经常会被他的师父各种使唤,但最起码他的师父从没有饿着他,也真的有教他读书识字、算卦易卜。可顺心的日子没多久,待到他做成自己人生的第一笔生意,忽悠到了第一个客人,,他的师父便以他可以养活自己了这样的理由将他抛下,一个人继续云游四海……他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直到……他从一条小巷里,捡回了和他命运出奇一致的她。
生活了七年,君生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把那个抓着他的衣角依赖着的那个小丫头当做自己的什么人了。他知道这个丫头身上一定有很多的秘密——他从未教过她读书识字,她却能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得懂《易经》,恍若生而知之;他不曾让她习武,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会些自保的皮毛功夫罢了,她却总能面对一群的山贼面不改色,随手折下一根树枝三两下就干翻一群的山贼,然后对着那群山贼嘴里咬着树枝语焉不详地说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样的话反过来打劫山贼;她仿佛什么都会,举止投足根本不像是个乞丐出身反而暗含贵族气质,比起他这个看多了贵人才学出来的那股气质要高雅得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发现了她身上这样那样的漏洞,却从没有开口问过她,倒不是因为怕她为难……只是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她会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
君生一开始收留这个叫秦萌萌的小女孩,与其说是同情心泛滥,倒不如说是一时的私心。他其实也不知道凭着自己忽悠人的能力能不能养活自己和一个不能自食其力只能依靠他的小孩子,只是……在享受过和师父两个人生活的快乐之后,让他重新回到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实在是一种煎熬,让他太想要有个人陪伴自己了……
那时,他将她当作是自己的亲人,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让她做自己的小师妹,两个人相依为命活下去。
可是到后来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这个女孩像师父一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