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就是太心软!我又不愿与你个妇道人家计较!你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我看,我就该学一学何忻!这家里方有个规矩!”陈姑丈冷声道,“大郎,马上套车,送她回娘家!咱家没有这没大没小、眼里没有长辈、不知规矩的媳妇!”
陈大奶奶尖叫,“爹,爹,这事儿可不赖我啊!你怎么偏帮着外人哪!”
陈大郎实在按捺不住,扑过去就给了媳妇一脚,怒喝,“外人!你说谁是外人!你敢带着丫环到我舅妈家打骂!忤逆!不孝!今天就是休了你岳家也说不出别的!”娘舅娘舅,这年头,舅家可不是一般的亲戚。何舅舅虽是过逝的早些,但何老娘对陈大郎兄弟几个向来不赖,以往陈家不大富庶时,那会儿陈大郎还小,何舅舅也还在,但凡何家做些差样儿的好吃食,都要把陈家兄弟几个叫去一并吃的。就是陈姑丈做生意,何舅舅也出过银子,虽说后来陈姑丈都加倍还了,但亲戚情分难道就没在了吗?后来两家还想亲上作亲,虽因何恭相中沈氏,亲事未成,陈大郎心下是生了些嫌隙,可接着他爹鬼迷心窍的迷上了狐狸精,陈大郎这做亲儿子的略劝一劝给揍个猪头,还是何家出头出面儿的出主意出人出力的陪着他娘一道去州府找了妹妹,这才把他爹给拗明白了过来。这几年,陈家是有钱了,但陈大郎对舅家一向很不错。前两次陈大奶奶过去哭闹,还可以说是着急儿子的事。如今儿子好容易叫三姑娘使法子给弄的明白过来,三姑娘这份人情尚未还,陈大奶奶这没长眼的东西又过去打骂。陈大郎就想一脚踢死这混帐老娘们儿!
陈大奶奶原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今日又给三姑娘脑袋飞菜刀,当真是吓得智商更不够用了,如今她捂着肚子方明白自己犯了什么忌讳。是啊,何老娘是长辈啊!陈大奶奶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要不也不能三番五次的去何家折腾,不过,她又很勇于认错,此刻连忙哭跪在地上抱着婆婆的腿哭求,“我不是想对舅妈不敬啊!”
再怎么哭也晚了,陈姑妈叫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陈大奶奶连抬带架的塞车里,陈大郎直接将人送回岳家。
陈大奶奶的娘家韩家还奇怪呢,怎么姑爷姑奶奶这么傍晚的来了,结果,陈大郎将人放下,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人,陈大奶奶披头散发,满脸泪痕,韩家人直接傻了。
待陈大奶奶在父母的逼问下说出原由,韩老爷一个响脆巴掌抽她脸上,恨恨的骂,“糊涂东西!”
陈大奶奶又是一通哭。
陈大奶奶在娘家如何哭诉暂且不提,陈大郎回家后与父母商量,“还是快些给阿志定下亲事!我亲去给舅妈磕头赔礼。”
陈姑妈十分伤感,掩泪道,“你舅妈待咱家,可是没半点儿外心哪。阿志的事儿,还多亏三丫头明理,要不阿志怎能回转了心意呢。我正说中秋要去找你舅妈说说话儿,你媳妇就这样,我这老脸,是再没脸见你舅妈了。”
陈姑丈脸皮厚,宽慰老妻,“不至于,他舅妈素来明理,是大媳妇糊涂,把他舅妈气着了。你们女人家心细,一会儿我跟大郎过去一趟,好生给他舅妈赔礼,他舅妈不会与大媳妇这等糊涂人计较的。”
陈姑妈道,“这一回一回的,叫谁谁不寒心哪。”
“娘,你只管放心,阿志他娘倘不学个明白,就让她在娘家住着吧。哪怕她明白了,也得叫她去给舅妈磕头认错才算完!”陈大郎伙同其父断过三姑娘的姻缘,他到底不比其父修练多年,胆厚心黑。故此,陈大郎心里是有很重的负罪感的。人家不念己家旧恶劝回了自己儿子,这怎么说也是有功无过。结果,媳妇这无知的东西,还把人这般得罪。
陈大郎越想越蹿火。
父子两个商量半日,晚饭也没吃,陈姑丈道,“先把中秋礼给你舅妈装车上,咱们这就过去。你娘脸皮儿薄,别叫她去了。”对陈姑妈道,“老大房里你照看着些,老二媳妇在做月子,你就在家里吧。”
陈姑妈觉着没脸面对弟妹,点了点头,道,“倘是弟妹有什么不好的话儿,也是应当的。要搁我,我也说不出好话来,你们只管听着就是。”
陈姑丈点点头,“知道知道,认识大半辈子,我还能不知舅太太的脾气。”
陈姑丈的心理素质,寻常人都难以估量琢磨,他带着长子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去了何家。何老娘因为生气,晚饭也没吃。见着陈家父子实无好气,冷笑两声,“哟,这可是稀客,身后带了多少人,是不是这回想连我一道打了,好给我些厉害瞧瞧!”
陈姑丈咣给了长子一脚,又给何老娘赔不是,“他舅妈,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我没给大郎娶个好媳妇啊!”
何老娘心里极厌陈大奶奶,却又心疼侄子,道,“你既知是你的不是,打大郎做甚!”
陈大郎较其父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一听这话眼睛就泛酸,扑通给何老娘跪下了,含泪道,“舅妈是看着我长大的,打舅舅在的时候,舅妈但凡做点儿好吃的,没一回没落了我们兄弟的。今天媳妇对舅妈无礼,我实在没脸来见舅妈,我给舅妈磕头请罪了。”说着,一个头叩地上。
何老娘心里也伤感,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