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节在帝都也是念过官学的,且他比阿冽年长,与年纪小些的余岫不大相熟,但同余峻是认识的。余峻见着姚节还说呢,“倒不知你来北昌府了。”
姚节笑,“哎,在帝都不好混啊,我又不似阿余哥会念书,就出来寻个前程。”又道,“真是巧,阿冽竟与阿余哥做了郎舅之亲。实在是缘分哪!”
妹妹大婚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余峻心情很不错,还问了姚节现下做何职司,主要是祖父是北昌府巡抚,他与姚节相识,虽不是太熟络,但倘能照应,余家并非小器之人。得知姚节在北靖关做了百户,姚节点头,“阿节好本领。”
阿冽还说呢,“年前不还是总旗么?”
姚节笑,“我们运道好,开春出去缫了几百流匪,lùn_gōng升了百户。”
阿冽笑捶姚节肩头一记,道,“怎么不早与我说,咱们得贺上一贺。”
姚节挑眉,“我这不是怕我这新百户抢了你这准新郎官儿的风头么。”
阿冽就要设酒贺姚节,姚节道,“你家现在迎来送往都是亲戚朋友,待你成了亲,同弟妹一道请我就成。”
阿冽笑应了,还同余峻道,“到时,大哥和岫弟也一起过来。”
余峻笑,“不请我都要来的。”又赞姚节有出息,阿冽也趁势同大舅子赞了好友一回,从去岁年初不过小旗,到今年初就因军功累至百户,直赞得,也就姚节那厚脸皮的,不然,一般的早羞的听不下去了,不知道的还得以为阿冽说的不是姚节,而是天上的二郎神哪。余峻出身官宦之家,虽不大晓得武将的门道,但姚节这种凭军功升迁,他也是极佩服的。又看姚节身量相貌都是上品,在官学时,姚节读书是不咋地,但在官学也挺有人缘。且,姚家在帝都虽不算大户,也是殷实人家。余峻想想,家中没有适宜的姊妹,但族中也有年龄相仿的族妹呢。觉着姚节能凭自己本领立下军功,倘打听着人品亦是上佳,倒也是不错的族妹婿人选。
好吧,因着嫁妹在即,每见到不错的小伙子,余峻都会思量一番。
阿念是最后到的,因着岳家是与余巡抚家结亲,而余巡抚又是个特在意官声的人,阿念没好太早到。阿念是先帝在位是最后一届探花,于功名榜很有些地位,余峻年纪较阿念还大一些,如今只是举人,故而,对阿念很是客气。
阿念姚节胡文江仁还被阿冽邀请为迎亲使,一并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四个都是极齐整的相貌,阿冽更是一身大红锦袍带着迎亲队吹吹打打的到了岳家,余巡抚余太太见阿冽眉目俊秀,英姿勃勃,这把年纪的老太太,最喜欢俊俏少年郎,对阿冽很是满意。阿冽也只是被为难着做了几首诗,便顺顺利利的接到了新娘子。
甭看成亲正日子只得一日,但前前后后的准备,何家自半月前就开始忙了,不过,看着阿冽余幸拜堂行过大礼,就是何子衿,都觉着,虽劳累,亦值得。
阿冽成亲后,第二天亲戚们见过新娘子,何子衿阿念这一帮子人就回沙河县去了。毕竟大家都忙,做官的要当差,做生意的也得管着铺子,就是江老爷江太爷这两位老爷子,江仁见父祖没事儿干,且还年轻,江仁天生做生意的材料,不肯让父祖闲着,便让父祖帮着管着江仁新置的大庄田。甭说,父祖二人干得别提多来劲了。
就是孩子们,也得回了。
于是,辞了长辈们,便带着孩子们回沙河县去了。
何老娘不打算再去沙河县了,她想着,新媳妇刚进门,她身为太婆婆,新媳妇过日子啥的,得给新媳妇一些指导才好。
不想,还没俩月,何老娘五月就又去了沙河县,她是跟着胡文去北靖关送军粮的回程的车队一道来的。何子衿还说呢,“祖母不是说不过来了。”
何老娘道,“我这不是惦记孩子们么。”当面儿啥都没说,到晚上,她让丫头跟她一个屋睡,才把事儿说了。何老娘叹道,“过日子哪有这样过的,丫头诶,你不晓得,真是憋得慌啊。”说着还揉起胸口来。
其实,何老娘一来,何子衿就瞧出来了。老太太哪回来都是神采飞扬的,这回跟霜打的老茄子似的,一看就是有事儿。何子衿问,“怎么了?”说着给老太太递了盏蜜水。
就是自家丫头不问,何老娘也要说的。何老娘端着蜜水喝了半盏,其实也没喝蜜水的心,把蜜水放手边儿小炕桌上,就说起来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进了咱家门儿,就没一样合心的。周婆子做了一辈子的饭了,在咱们县都是有名的好厨艺,就是在北昌府,咱家宴请别人家的官太太,人家都说周婆子手艺好。上回请亲家舅奶奶吃饭,周婆子烧得那野鸡菌子汤,舅奶奶都说鲜的很。她就总不对口,吃啥都不对口。好在,她陪嫁了厨娘,那就让她陪嫁的厨娘做呗,爱吃什么做什么。我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讲究!唉,你是不晓得吃得那饭食,你说她爱吃素吧,素菜里就没有不放高汤的。用肘子鸡的弄那么一大锅高汤,就煮两根小青菜吃。吃鱼,嫌北昌府的都是河鱼,说是一股子土腥子味儿。那大鱼,咱家都是买活的,买回来还得在缸里放好几天,就是去土腥味儿的。我是吃不出啥土腥味儿来的,人家吃鱼,就吃鱼脸下面那一丢丢肉。我在家里,光吃剩菜了。她吊了高汤,我就吃吊高汤的鸡啊肘子啥的。她吃了鱼脸下头肉,我就吃鱼肚子上的肉,香又没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