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另拿了个梨子,俐落的削了皮,切成小块插上竹签子让何子衿自己拿了吃。沈素接过沈氏递的帕子擦擦手,“我也盼着早些成亲呢。”
沈氏笑,“看你这脸皮,说到娶媳妇也顾不得了。”
沈素瞅着何子衿,后者正巴嗒着小嘴吃梨子,沈素颇是爱怜的笑一笑,啥也没说。以往他是不喜来何家的,省得看何老娘那张势利老脸,还是上次冯氏夫妇来给何老娘贺寿,沈素叫了沈氏过来,原是想着沈素与冯姐夫请教功课啥的。正赶上何老娘那死偏心眼儿惹恼了何子衿,何子衿一肚子火便偷偷的告诉了她素,气鼓鼓地,“天天念叨孙子,总是看我跟我娘不顺眼,舅舅你也不常来,叫我有苦没地儿说。”
沈素当时就想过去给何老娘好看,不过,他毕竟不是冲动人,这个时节,真闹翻了脸,于姐姐也没好处,毕竟姐姐是嫁给了姓何的。沈素想了想,又问何子衿是不是在何家受了很多苦。何子衿捏着小拳头,继续气鼓鼓道,“娘说叫我不要理她,当没这个人就是。可要一只苍蝇总往你耳边飞,嗡嗡嗡,嗡嗡嗡,你能当看不到啊!我就是生气!快气死了!舅舅,你可得替我出头!”
沈素想,这也不能冲过去揍那老刁婆子一顿……就听何子衿状似天真无邪的问,“舅舅,你怎么总是不来啊?是不是也讨厌祖母啊?你要讨厌她,才该多来呢,你一来,正恶心了她,我就痛快了。我觉着,祖母也不喜欢你,像不喜欢我跟我娘一样。”
何外甥女给沈舅舅提了醒,沈舅舅也转圜过来了,观念就此转变,:是啊,我为什么不去啊?我去看自己姐姐,又不是去看那刁婆子的。姐姐总被那刁婆子为难,说不得就是那刁婆子看他总不去的缘故。娘家有了人,婆家才不敢欺负媳妇啊。
沈素想通了这个理,便时常寻个理由来看姐姐,顺带恶心何老娘。甚至,沈素觉着,他外甥女说的不错,瞧着何老娘被恶心不轻的样子,是挺解气的。
甚至,沈素觉着,他家外甥女不愧是遗传了他沈家的血脉啊,这样的能干,小小年纪就知道怎样不动声色的恶心人了。而且,还遗传了他们沈家人的美貌,唉呀,这样能干漂亮的丫头,以后生个儿子给儿子娶回家做媳妇才好。
沈素胡思乱想着,总之是越看何子衿越发顺眼。
沈素来了,何恭也挺高兴,还道,“素弟来的正好,明儿子衿搬新屋子,你多留一日,也贺一贺咱们子衿的乔迁之喜。”他是个老好人,沈素纵使与何老娘不对付,对这个姐夫却是挑不出毛病的。
沈素道,“子衿还小呢,怎么这么早就要自己住一屋了?”
何恭笑,“早三四个月前就跟我和你姐姐嘟囔,非说自己大了,要自己睡。哪里拗她的过,只得随她了,好在如今也不大尿床了,让翠儿跟她一道,夜里也好照看。”
翠儿原是沈家买给沈氏的陪嫁丫头,也是知根底的孩子。沈素闻言道,“很是,翠儿是个老实的,又素可靠。”
郎舅二人说了一回闲话,何恭便拉着沈素说起文章来,沈素于科举一道天分平平,不及何恭。晚间何恭同妻子说起来,“素弟本是极聪明的人,以往在学馆中没有不与他好的,只是文章上不大用心。”
“如今他且是好多了,小时候,为他这念书不专心,我爹不知打折过多少根戒尺。”沈氏也发愁,“只是,我看他于科举上没什么太大的进取心呢。”
何恭悄声道,“你可别同岳父说,以往听素弟的意思,倒是喜商贾事。”商贾贱业,当然,商人有钱,有钱的人,怎么也与“贱”字搭不上边。而且,陈姑妈也是嫁的商户,何恭倒不至于瞧不起商人。不过,仕农工商,商排最末。从律法上讲,商人再有钱,也穿不得绸缎。当然,这种限制如今也不大严,寻常官府也没人去管。可是,一个商字,不要说己身前程是定了的,就是儿孙,若入了商籍,也是不能科举的。
沈家的家境,比起何家是差了一些,但吃穿也不愁。尤其沈素精明,善理家事,沈家种出的粮食瓜蔬,总能卖得比村里其他人家好。故此,村里许多人家的东西都托沈素一并卖,沈素虽要在里头抽一些抽头,可也比他们自己更卖得上价。一来一往,沈素在村里挣了不错的人缘,于县城里那些买卖的商贩,也有些面子情。若非如此,凭沈家三五十亩的家业,如何能给沈氏陪嫁得起小丫环。
只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一个村子能有多大,便是沈素,也不是那等黑心死赚钱的人,不过使沈家日子稍稍宽裕些,就是沈素提出买个丫环分担家事,沈母都没同意。
这里何恭说的商贾事,绝不是指当中人帮乡亲们卖一卖田里出产这样简单。沈氏微一皱眉,“这如何是好,可千万不能叫爹爹知道,不然还不打死阿素。”
何恭道,“我给你提个醒儿,阿素并未直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如今咱们也别提,只是若他在你面前露出这个意思,你要劝一劝他才好。”何老娘一直嫌沈家贫寒,何恭却没半点嫌弃沈家的意思。要何恭说,沈父是正经秀才出身,在长水村也是个体面人。就是沈素,虽无科举天分,但郎舅二人素来亲近,何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