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个小女孩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卫芸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谁?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黑衣女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僵僵的笑容:“我住在镇子僻静处,很少出来,你们没有见过我,也不奇怪。怎么样,要不要我领你们出去?不用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她摇起船桨,摆出一副随时会离开的样子。
见此情景,两个小女孩急了,怕好不容易见到的人真的离开了。宋词抢先开了口:“别走,别走,请你带我们出去吧!”
黑衣女人划动小黑船,往前方行去:“跟着我走吧。”卫芸和宋词连忙也跟着摇动船桨,跟随在小黑船后方。哗啦、哗啦……划水的声音不断响起,绿荫荫的芦苇摇头晃脑,时而有淡黄色的芦絮飞起,飘扬而过。
“你觉不觉得,她看起来怪怪的?”宋词低声对卫芸说道。
卫芸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嘘,小声点,当心被她听见了。”
闻言宋词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雾气好像越来越浓了。”两个人抬起头,望向四周。起先那淡淡的白雾变得越发浓重,遮住了稍远处的景象,令她们只能看清身周的场景。前方的小黑船也被雾气遮住了大半,只能依稀看到黑衣女人的衣襟和划船的枯瘦手臂。
“嘶——好冷。”卫芸打了个寒颤,抬手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像越来越冷了。”
是的,四周越来越冷,白雾越来越浓,变得像是飘在空气中的牛乳一样。卫芸和宋词的心里越来越不安,都划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是身在芦苇丛中?距离出口不该有这么远啊!身周,除了黄黄绿绿的长草,就是乳白色的浓雾,别的什么都没有。她们好像离开了自己所熟识的世界,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除了身边的同伴,就是脚下的小船,再无可以依靠的了。惶恐,慌乱,越来越深重。
宋词抱住卫芸的手臂,惶惶不安的说:“怎么办,我觉得那个人不可靠。”
卫芸带着安慰意味拍了拍宋词的手,扬声问前方的黑衣女人:“请问,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出口应该就在附近啊!”
黑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想出去吗?”
卫芸有点生气了:“那当然!”
黑衣女人桀桀怪笑了几声,说道:“如果我说,你们两人只能出去一个,你们打算怎么办?谁愿意为了朋友留下来?”
听了这可怕的话,两个小姑娘都愣住了。须臾之后,宋词的眼泪夺眶而出,而卫芸气呼呼的大喊起来:“我们都要出去,谁都不会留下来!”
天真的话语让黑衣女人大笑起来:“那可由不得你们!”话音刚落,四周的环境起了大变化。摇摇晃晃的芦苇杆变成了一丛丛头发似的可怖东西,一堆一堆夹缠在一起好像无数条漆黑的长蛇。而下方那绿盈盈的幽深的湖水中,现出了很多枝枝叉叉的白森森的物件。细看去,却是数不清的人骨,堆积如山。这可怖的场景让两个小姑娘尖叫起来,紧紧的抱在一起,颤抖得像两只风雪中的小羊羔。卫芸抬手蒙住宋词的眼睛,同时自己也闭上了眼,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们产生了幻觉,这肯定不是真的……”念着念着,她忽觉身旁一空,紧接着一声惊叫响起,她慌忙睁开眼一看,却见身边空空如也,宋词不见了!
“小词,小词!你在哪里!”卫芸惊慌的叫喊起来,顾不得害怕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头发和人骨都消失了,四周仍是茫茫白雾和青青芦苇,就像刚才那些恐怖的场景真的是幻象一样。坐在小黑船上的黑衣女人也不见了,这里只剩下卫芸孤零零的一个人。
停止了呼唤,卫芸跌坐在船板上。她低垂着头颅,一只手握着船桨,另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温热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手上,打湿了皮肤。她把握成拳头的手抬起来,慢慢的摊开,现出其中捏着的一个物件:一个小小的桃木制成的护身符,呈现出一种油润的浅褐色,两端有断开了的红绳……小船漂漂荡荡,不知不觉的漂出了芦苇荡,重新来到了广阔的湖面之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屋子里并没有水,我也仍然好好的活着。我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脸的泪水。我想起来了,我梦游时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是我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宋词。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偷跑到宁静湖去划船,误入了一片芦苇荡,宋词失踪在其中,我一个人划着船回到了湖岸。因为悔恨,因为恐惧,我遗忘了那段经历。而事后我就被父母送到远处的亲戚家寄住,一直避免让我回家。是因为那个水鬼传说吧?父母害怕我再次出事,所以才这么做。
为什么我会悔恨歉疚到强迫自己遗忘掉这段经历?我骤然从地上爬起来,翻箱倒柜的寻找。柜子里没有,箱子里没有,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站在一室狼藉中,懊恼的揪着头发回想,我把它放在哪里了?眼光逐一扫视过屋子里的家什,最后停在衣柜顶上的一只陈旧的小藤箱上。我踩在椅子上,将藤箱取下来放在书桌上,颤抖着手将它打开。深褐色的箱子底部,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桃木护身符。那上头系着的红绳,已经褪得成了灰白色。
我的心咚咚的剧烈跳动着,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才伸手拿起护身符。轻若无物的一件小物,拿在手上却仿佛有千斤重。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