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霾,被秋风吹起的木樨花的清香带着寒凉。
远处依稀传来锣鼓梆子敲击的大戏声。
孟言时见劝不动自己的姐姐,只好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深深吸一口气,带着忐忑和不安还有隐隐的期望朝“可一观”的院子里去。
可一观建在月心湖的西南方向,三面环水,站在可以看到湖光阁,不过划船的距离却是要半个时辰远。
“谁在那里?”
刚刚踏进的范围里,一声喝声差点让孟言时跌坐在地上。
随着这声喝声,两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出现在孟言时姐弟面前。
“两位侍卫大哥,我们是孟家子弟,因为学里夫子留下的课业,特到来查阅典籍,明日就要上交,还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我们两人只要进去一会儿拿到书就走”。
“不行。难道府里的孟大人没有告诉你们吗,冲撞了贵人,就是让你们孟氏全族陪葬也吃罪不起!!速速离开。”
锦衣卫向来是飞扬跋扈惯了,如今的主子更是天潢贵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这江南一路上,他们手持秀春刀,直把那些脑满肥肠的贪官们给杀的血流成河,如今在他们眼里恐怕除了今上和自家主子,就没有人能让他们客气的。
现在和孟言时两人解释了这么多,已经是看在太子和孟阁老的面子上了。
不然早就被扔出去了。
“因为夫子严厉,实在是不敢耽搁,还望侍卫大哥通融一二,我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冲撞到贵人的,我们要找的书籍就在一楼靠近门槛处的第二排,第五架。
很容易就拿到的,顶多就是三息的时间。大哥,您行行好。”
孟言时对姐姐使个眼色,他被锦衣卫的凶恶的态度给吓到了,意思:姐姐,我们赶紧走吧,别闯了大祸。到时候,真的是要倒大霉的。
孟言宁不理弟弟的眼色,她满脸苦色,声音哀求的对这两名锦衣卫说道。
看着孟言宁俊俏清丽的脸蛋做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名锦衣卫迟疑了一瞬间。
不过眨眼,其中一名锦衣卫,“唰”的一声拔出宝刀。
“要命的话,就离开。再啰嗦一句——”这名锦衣卫没有说下去,只是全身透漏出的杀气,让孟言时吓的倒退一步。
孟言宁心底不甘,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正要和弟弟离开。
这时从里出来另一名锦衣卫,明显是这两位的上级,两名锦衣卫行礼。
“主子说了,让他们进去吧。不过要在一盏茶的功夫里离开。”
锦衣卫让开路。孟言时姐弟忙不迭的道谢,慌忙朝里进去。
进了,孟言时就装作查找的样子,从书架里一会就抽出了几本书籍,孟言宁则来到楼梯处的书架旁,她一边心不在焉的用手翻着书架,一边朝楼梯上方看去。
她虽然知道这个时间睿亲王在,如今又费了功夫进来,却不知道如何来吸引贵人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倒是想上楼去,只怕刚迈上一个楼梯,就会有锦衣卫过来,把她给“请”出去。
手指无意翻到一本《会冈遗谱》,她想起最近半年来练的《翠涧石泉》正是这首琴谱里收录的一首曲子。
看了看琴案,她心里有一个没有把握的主意。
她拿着这本琴谱,翻到《翠涧石泉》的那一页,放到琴案上。
跪坐在蒲团上,扬起双手,手指轻拨,清脆明亮的泛音响起。里立马回荡着悠悠的琴声。
《翠涧石泉》的琴声是描绘山林幽涧,一派碧翠,流泉泠泠,泉水急峻,嘈嘈切切,意趣盎然。
孟言宁故意把第三弦十七徽原本应该沉实的按音弹错,这首曲子有大幅度的揉弦和二度不协和音的自上而下,上而下发展,交替回旋,对指法的娴熟要求很高。
孟言宁练了半年之久才熟练,此时她还要故意的在琴音中错掉或者一动一下阶的音,加上心理紧张,额头有细小的汗珠冒出。
在琴声刚响起的时候,门外的锦衣卫和孟言时都同时的惊诧向她看去。
有锦衣卫要进来阻止,被他的上峰拉住。
“主子没命令,看看再说”。
此时在二楼里正在随意翻着书的明耀听到琴声,皱眉从书中抬起头,身边的锦衣卫立马惶恐道:“殿下恕罪,属下这就把那两人给请出去”。
明耀摆摆手,示意无碍。
他皱眉是因为这首《翠涧石泉》被人损坏了意境。
这首曲子本来应该表现出在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间,爆发出一股股清澈的泉水,涓涓溪流,时急时缓。
而此时弹琴之人,不提曲中几个转音的力度不够,就是本来这首琴曲缓慢浑厚的散意也没有表现好。
明耀又听了几个琴音,皱着眉往楼下去,身后的锦衣卫连忙担心的跟上。
在他们守卫的范围内,还有让殿下不悦的事情发生,等凌指挥使办事回来,他们都逃不脱家法伺候。
孟言宁第一小段没有谈完,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华服袍角,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双黑沉的凤眸眯起看着她。
她连忙垂眼不敢再看,心脏砰砰的慌跳,慌忙从蒲团上起身,跪在睿亲王面前,孟言时又惊又慌的过来和她跪在一起。
“惊扰了殿下,草民死罪”。孟言时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孟言宁硬撑着哑着嗓子以头碰地。
她的心里既紧张,又带着庆幸,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只要是深谙音律之人,绝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