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的下人走路都是揣着几分轻脚步的意思,因为下人们都知道老爷被罢了官,心情不好。
“我爹早上也没吃吗?”
杨羽柔带着丫鬟饷妫对着杨志恒的书僮吟雨问道。
“是,大小姐,老爷这几天吃的都很少,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住。”
吟雨面色也很焦急担心。
他一直都是在书房里随侍的,老爷需要个什么书籍的,都是他帮着从书架上快速找到。
这几日,老爷也不准他进书房了。
听到他的话,杨羽柔点点头,让身后的巧乐接过他手中的饭食。
就要抬脚进书房。
“大小姐!”
吟雨小声的着急阻止道。
两天前,大小姐就是这样闯进去,一向把大小姐捧在手上的老爷发了大脾气。
吩咐谁都不准打扰他。
“你着急什么!老爷还真能跟小姐生气?
旁边守着去,眼睛放亮着点,让人把胡同外的那些个小贩赶远点,
免得吵到老爷小姐的谈话。”
巧乐那副喜俏的模样此时倒有三分气势。
吟雨想想也是,就没有再阻止,让门口的小厮都让开了道。
果真又另外带几个家丁獠辉兜暮同了把那些走街吆喝的小贩挡在胡同外。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板轴在寂静的院子里发出稍显刺耳的声音。
“我不是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都给我滚出去”。
巧乐缩了缩脖子,一向斯文的老爷还有这么暴躁的时候。。
杨羽柔从巧乐手中接过托盘,让她退下。
进了屋,关上门。
杨志恒看到是自己的爱女,怒气的脸上,又继续低头书案上奋笔写着什么。
“爹爹,你不吃饭,让做女儿的如何能安心的在自己的院子读书过日子?”
看到父亲仍然没有说话的打算。
杨羽柔继续道:“爹爹前些天被罢官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失望过,为何这短短几天就失去了分寸?”
“女儿自幼得爹爹教导,虽然身为女子见识有限,但也知道一个道理。
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
女儿能为爹爹多尽一份心里,亦是满足。
爹爹为了朝廷做了能做的,这也已经足够了。
现在这个时候,爹爹是不是应该放下笔,先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再责怪女儿无状擅闯。
才有力气去做爹爹认为还可以做的更好的事啊。”
杨羽柔的嗓音像春天的风,抚平了父亲的焦躁。
杨志恒放下了笔,看着婷婷玉立的女儿,叹了一口气。
走到了桌前,看着清爽的饭食道:
“爹实在是没有胃口啊。
柔柔,爹似乎犯了大错,错到会拖累整个杨家”。
杨羽柔把父亲按在椅子上,把筷子放进他的手里。
“也许爹爹并没有犯错,只是爹爹把它想错了,也未可知啊”。
杨志恒嚼蜡似的吃了口饭菜。
“开始的时候,爹爹就告诉过女儿,虽凶险异常,这从龙之功仍被人趋之若鹜,
何也?爹爹说,这有可能是一个家族在新帝面前的崛起。
这样丰硕的胜利果实,在采摘的过程,自然会艰辛一场啊。
到如今,既然还没有最后尘埃落定,那我们不一定就是输了啊”。
他何尝不明白女儿说的道理。
只是身在局中,时时会体会到即将为主棋之人扔做废子的惊心动魄。
他不怕死,只是他的女儿才刚刚如盛开的花朵般,属于她的光华还没有展露。
自始至终,睿亲王都没有亲自见他,当初让他在朝堂上为孟阁老发声,也只是让亲卫带了信过来。
那疏狂洒脱的字迹果然是当初自己在孟文冒那里看过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保下孟公茂。
他那时候斗志昂扬,睿亲王既吩咐了他做事,这就是默认了自己的追随。
他不明白为什么睿亲王还要替太子保孟阁老,太子已被废,他以为是睿亲王开始登上朝局争势的时机。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王爷的另外安排。
联络了朝中的门生好友,本来孟阁老就有许多支持同僚,这才使得朝中过大半的文臣都为孟阁老求情。
他以为圣上会给他们这些士大夫几分薄面的,因为历朝历代的圣上都会重文臣。
最起码,会让孟阁老休养在家的。
他料错了圣上在太子案中的怒火。
他和孟阁老两人双双被罢了官,即使如今在同僚中,名声比以前更高了。
可是不能再入朝堂,他空有抱负,却难以实现。
“睿亲王也许没有输,可是我们杨家已经输了,我杨志恒输了啊”。
杨志恒悲愤无比的说道。
不甘中带着无限的失望。
“父亲为何会这样说,既然您说的那位王爷没有输,我们不是还有希望吗?
父亲在朝为官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只要等那位王爷最后大局得定。
父亲一定会被起复的”。
杨羽柔说着,想到了那次无意和涵儿在吟月楼聚会的时候,看到了从松江府刚刚回京的那个人。
他身穿戎装,带着一队侍卫,骑着骏马,从街道疾驰而过。
剑眉入鬓,眸若幽潭,墨发飞扬。
自己的目光被他一瞬间就察觉到了,马蹄飞奔,如一道光线,只是一息的时间,他目光如电,朝着她所在二楼阁窗眯眼看来。
自己匆忙躲在了窗后,心砰砰的巨跳,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