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白看了人家的戏,就要为这摆戏的老爷祷祝一声,于是她也跟着做了声祝福。
花娘看过的戏都是百姓喜爱的粗俗样板子戏,小时的花娘看不懂戏台上一个女人打扮,对着一个男人一瞪眼,一勾腿的有什么好看,只记得同村的叔叔伯伯们一个个都看的身上进镇里来卖的土产,都扔在了地上,一个劲的鼓掌。
花娘只进过戏堂里一次,就是在到杭州府后的那第一次在城里过年,爹给她扎了根新头绳,带着半年省吃俭用的五千文大钱,带她去看戏。
她不舍得:“爹,这进戏堂里看戏太贵了,咱们还去镇上听白戏不好吗?”
“小花,就要过年了,咱爷两相依为命,一年到头没个闲日子,可怜你小小年纪给着爹吃苦,这过年就是要吃好的,看好的,不然挣银子也没有奔头了。
以前是爹贪小便宜,带你看了野戏,好在你年龄小记不住,以后爹只带你到戏堂里看戏。可惜了你三叔的闺女,唉”。
三叔是村里的长辈,小花听同村的荷花说,三叔的闺女跟男人跑了,这跟看戏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一次看戏小花知道了,原来这个世上有个词叫做大家闺秀,有一种仙女一样的生活。
可是自从见到小姐后,小花觉得,戏里的小姐好假,就像同村的荷花假扮的。大家闺秀应该是小姐这样的。
娇贵,弱柳扶风,在小花眼里,身体强壮的像桃花一样的那是大家闺秀的粗使丫鬟。
跟着王嬷嬷花娘也学会了几个文词。在花娘眼里,小姐身体不好,也成了优点,成了美。
花娘和王嬷嬷说笑,想起了爹,眼睛有些湿润,她笑容更大了些,把眼泪咽回去,如今自己跟着小姐,吃的饱,穿的暖,爹会安息的。
“你小的时候难道跟你爹娘,长辈撒娇?这有什么稀奇?”王嬷嬷不能听别人说自家小姐一点点不好的话,即使“稀奇”这个词没有什么稀奇的。
“我的意思是小姐看起来,嗯,很文雅,不像会撒娇的样子,想不出来”。
花娘想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忽然大腿一叉喊着:我要吃猪大肠卤面。这样诡异的场景,嘴上的笑容更大了。
“你要是托生在孟家这样的大家族,你也会变得像小姐一样的。平常小户人家也有小户人家的幸福”。
王嬷嬷声音一低,叹了一口气。府里二夫人欺负三房的事情,就那样轻飘飘的揭过,不还是因为小姐年幼,王家没有人吗。
“小姐很好啊。我觉得小姐的生活也好,嬷嬷你为什么很烦心的样子?”。花娘不懂。
王嬷嬷没有接话,跟花娘这样农家出生的人,讲大家族的争斗,那不是白费力气吗。
“嬷嬷我们家过年请戏班子吗?”
在花娘的过年印象中,就是应该伴随着人山人海的庙会,和锣鼓梆子敲得耳朵疼的大戏台子。
“孟府有专门养的伶人,戏班子搭台的大堂戏都是给普通百姓看的。我们如今在庄子上,如何能请那些人过来?”
在王嬷嬷的眼里,那些普通戏班子里的人都是三教九流,别说让小姐看了,就是讲给小姐听一耳朵都腌臜了小姐的心。
再说小姐如今在这庄子上静思,如何能听戏?
王嬷嬷看了一眼勤快和面做春卷馅的花娘,心想要赶紧把这蠢丫头的规矩教教,别等小姐回府后给小姐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