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我的宝贝,你是妈妈的公主,是妈妈最重要的人,我的宝贝快快长大……”
在我幼时,这句话常常在耳边念起,是她独创的摇篮曲,我每每听着这样的儿歌入睡,所以梦里也格外香甜。
可后来,梦有多甜现实就有多残酷。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敢肯定说忘掉了那一切。
若干年过去,我从未想过再见,在这s城。
今天,他们却出现在苏幕的办公室,而且我看他们的神情这么焦急……可为什么我心里却这么冷漠。
我在护士站查入院资料,可并非我所想,至少没有姓独孤的病人,我又有些失落地放下鼠标,那么,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巧遇?
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缺了点什么,我暂时还无法理顺。
我打了钱多多的电话,“喂?”
“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陈之冰,有事说事!”
“你刚才说的人是谁?”
“哈?什么谁啊?”
我心里百转千回,终于问出口:“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你在哪里看见的?”
“哦!我在血液科看见的,不过真的很神奇,世上竟然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钱多多兀自感叹。
我继续问:“她叫什么?”
“唔,是个挺罕见的姓氏,叫——”
“独孤。”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哎!不对!你怎么知道啊?”
“我猜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能用这么轻巧的口气开玩笑,只是,真的还好。这一切终于到了我面前,我反而能平静去接受。其实,我一直在盼这一天也说不准。
“……”
我挂了电话,最后一重雾障也扫除了,他们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的女儿。
苏幕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在休息室看书,难得有时间可以坐下来研究我最为感兴趣的产科医学。
他在我对面坐下,我合上书,问他:“喝水吗?”
他点点头,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端了水坐回去,苏幕正翻我的书看,五指修长有力,白皙干净,医生的手一天不知道要刷多少遍,像他这样每天要接这么多手术的医生自然更甚。
他垂眸浏览书页,我问:“你今天这么闲啊?”
他抬眸看了一眼壁钟,“四点有一台手术。”苏幕从不戴手表一类的饰物,或许是作为医生的高度觉悟所致,他总是保持着最干净利索的状态,似乎随时都站在手术台前。
“哦,所以你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和我聊聊。”我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
他合上书,凝着我终于说:“他们回来了。”
“我看见了。”
苏幕倒并没有太惊讶,医院有这么多病区,科室,貌似很大,可就像如今应运而生的pacs系统一样,医院网络信息一体化,消息在医院内口耳相传也自然很正常。
“你找他们干嘛?”我摸着杯身的浮雕问,茶香沁人。
“他们想去找你。”
“哦,找我干吗?”
苏幕沉吟了一下说:“他们有一个女儿——”
我细细地笑了笑,“要我救她吗?”我问得很直接。
“她是cml患者,一直在做化疗。”
“现在治疗不行了吗?”
苏幕点了点头,“缓解后复发,药物疗效很差。”
我想了想,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苏幕表情一僵,眼底情绪复杂,“独孤湘湘。”
“原来她和我一样,叫独孤湘湘……我可以试一试。”我冷静地说。
是为了怀念?亦或是愧疚?但无论我怎么暗示自己,都有种感觉——曾经的独孤湘湘是被抛弃了。我无法欺骗自己。
“冰冰。”苏幕唤我。
我揉着眼睛,“没事,我不能不救独孤湘湘对不对?”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哥其实别人怎么样我都不在乎,真的。”我最在乎的那个人只是你,我煽情地想,他如今在我身边风雨何惧?
“傻瓜。”他拍了拍我的手臂,“既然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有需要就叫我。”
我故意得寸进尺地问:“上了手术台都下来吗?”为了我?哈哈。
他突然伸出两指直击我眉心,“这倒是不能,不过我可以用特权让你来手术室避避风头。”
我点点头勉强同意。
深吸了两口气,我推门进去。
因为是vip—a区病房,都是独立病房,就像酒店套房的规格,一应俱全,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病房里极为安静,似乎没有人在。
到了最里面的隔间,在我面前是一块透明厚重的玻璃,边上还有一扇小门用作出入,一张床和贴墙而置的柜子放在里面,床明显花了心思,铺了蕾丝坠边的床单,浅紫色,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正在酣睡,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无菌服,头上也戴着帽子,因而衬得她一张脸蛋圆满如月,两排睫毛如羽翼柔软……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这根本是我幼时的翻版。
她是独孤湘湘,如今唯一的独孤湘湘。
我以为我会讨厌她,至少是排斥,可那一瞬,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我的心里竟奇迹般地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流……
就在这时,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我几乎屏住了呼吸,少顷,她分明又未醒,只是蹙起了眉头,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她的不安……我待了好一会才呼了口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