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朱厚照以太子的身份在慢慢改变这个朝代的发展方向的话,杜若无疑改变的是这个时代的发展方向。在朱佑樘的默许下,杜若名下的商铺已经深入了江南,西北,京城一带,也不仅仅是印刷,纺织厂和商队,更是包括了新种培育,农具创新等许多方面。
原来那些珍贵少见的品种如黄瓜这类的也因为杜若的种子铺子走入了寻常百姓家,更别说价钱大大降低的各式大型农具。那些小东西杜若还是不会碰的,毕竟要给手艺人们留条生路。
这样细数起来只有京城的几个商铺和田庄最省心,只要核对账册就好,唯有今年刑武负责的纺织厂和杜升手下的商队最麻烦。
刑武和徐贝娘手下的纺织厂如今独霸江南,规模最大。大也有大的难处,只要稍有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纺织厂收纳流民上万人,不由得杜若不事事关心。
纺织厂如今壮大成这个规模,一是因为杜若自己的现代管理知识,二是因为这个纺织厂吸纳了许多流民,为地方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这才成了事。
但是这些优点也是缺点。现代管理知识虽然能很好地增大效率,但是没有现代工具的辅助,在工人计酬方面有很大的问题,管理人员的工作量特别的大。
那些流民虽然一时安于温饱的现状,在精细的管理下,勤勤恳恳的工作。但是长此以往下去,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二心呢。若是他们干脆离开还罢,就怕有心人利用这些流民挑事,上万的流民,其中干系谁能担当的起呢。
目前现状看来,刑武和徐贝娘两个一男一女搭档起来做的还是不错的。刑武出生军旅,用管理军队的方法来管理这些流民在这阶段看来还是很管用的。徐贝娘一个女子管理账务,联络原料提供商和买家做起来也是妥妥当当。
杜若将手上的这一本总账看完,吩咐来人把这两箱子账册都抬下去。
“刑叔做的很不错,今天晚上我在疱阁摆了一桌刑叔接风,今天中午就委屈刑叔和我一起将就一下了。”刑武的工作杜若是很满意的,一年五十万银子的进项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如今在江南一地光是经营纺织生意,安国公府就能有纯十五万两的进项。
此刻刑武的心情却是惶恐的,他虽然是良籍,但是到底是安国公手下之人,如今更是从了行商之事,杜若这样的身份能和他一桌吃饭已经是天大的看重了,更别说将就二字了。
“能得小公爷看重是我的荣幸,休要提这些。”刑武还是很有分寸的,杜若这样待自己是他的情分,但是自己还是要注意的,毕竟是在杜若的手下做事。
吃了午饭,杜林带着刑武去客房歇息,杜若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如今纺织厂的事务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其中还是有诸多隐患。杜若还要想一想到底要做什么才好。
朱佑樘登基之初大力削减各织造局的规模,李广一倒,又大清洗的一次,这才容得杜若的纺织厂从织造局露出的地方,买到品质良好的生丝。根据刑武的说法,这两年织造局也慢慢起来了,再加上各地效仿杜若开的纺织厂也渐渐有了规模,原材料生丝的来源成了一个大问题。
虽然说改稻为桑是大势所趋,但是这个大势却不能由杜若发起,还是要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巧妙的过渡。既要达到改稻为桑的目的,又要不着痕迹,不引起朱佑樘的注意。虽然朱佑樘对他万般容忍,他却不能去碰朱佑樘的极限。
还有就是地方官府逼迫纺织厂继续收留流民的事。纺织厂如今已经是庞然大物,再壮大下去就危险了,杜若是不想再做大了,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但是一各位各地官府尝到了这其中的好处,如今各地的这样那样的人都往这里送,就求得是自己政治清明的政绩。刑武他们又不好拒绝,如今还要想一个办法才好。
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叹息手下的人少。若是有足够的人手,开荒种桑树,或是桑基鱼塘,田基上种桑的都是极好的,只是没有可靠地人手,去推广这些东西。若是交给别人,杜若也是愿意的,但是就怕这些事情最后走了样子,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了。
又或者,有个能干的人,干脆训练这些流民,办个免费的职业技术学校,为日渐兴起的大工厂纺织业储存人才也是好的。流民其他纺织厂不收,那有了一技之长的流民呢?奈何这一项又是事关重大,没有可靠又放心的人手。
傍晚杜若做东,在自家开的酒店疱阁为刑武接风,席上都是昔年刑武的同袍和旧友。这一场过去了,第二天又是安国公手下所有有名有姓之人的年酒,被杜若办的颇像现代的年终尾牙。
杜家的年酒从杜若出孝开始满打满算已经持续三年了。单在腊月中旬挑一个好日子,一群大老爷们在这一天相聚喝酒吃肉,玩得好不畅快。
席间还有各种抽奖活动,奖品就是杜若手下各地的稀奇东西。价值虽不大,却不好买到的,也是个好彩头。最后的重头戏是杜林发每年的奖金。杜若还小,自己也有意识的避开在这种场合露面,除了一个王纪昀,一个杜升,一个刑武,别人不知道是他在管着的。大家还都以为是杜林在暂管整副家业的人。
酒过三巡,各人领着自己手下的人抬着自己的东西下去了,各人的年货和奖金都装在一个大箱子了,谁也看不见别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众人留了一个脸